盗洞深邃,蜿蜒向下,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陈腐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衣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以及偶尔碎石滚落的轻响,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吴邪只觉得后背和手臂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瘙痒,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挠,却发现旁边的王胖子也是龇牙咧嘴,不停地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妈的……胖爷我这身上怎么这么痒……跟长了虱子似的……”王胖子一边挠一边抱怨,手电光下,能看到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片片不正常的红疹。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撩起自己的袖子,果然也看到了类似的红疹,而且瘙痒感还在加剧。
“是莲花箭。”走在前面不远处的张韵棠清冷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回头,却仿佛背后长眼,“箭头上淬的毒,除了剧毒,还有慢性的腐蚀和引发皮肤溃烂的成分。药效开始发作了。”
莲花箭!众人都想起了刚进入海底墓时那场惊心动魄的箭雨。虽然大部分被张起灵神乎其技地挡下,但难免有极其细微的毒粉或者气息沾染到了皮肤上。当时情况危急没注意,现在在这密闭潮湿的环境里,药效开始显现了。
“那怎么办?!”王胖子急了,“这他娘的不会烂掉吧?!”
吴邪也感觉那股瘙痒正在向刺痛转变,心里发慌。
张韵棠停下脚步,转过身,手电光映照着她清冷的脸庞。她的目光落在吴邪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指导的意味:“吴邪,你吃了麒麟竭。”
吴邪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是……在鲁王宫……”
“麒麟竭至阳至刚,药力已融入你的血脉。”张韵棠打断他,言简意赅,“你的血,现在一定程度上,有克制阴邪毒素的效果。”
我的血?吴邪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王胖子也愣住了,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着吴邪:“天真!啊不!吴邪同志!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为了革命战友,贡献一点吧!”
吴邪看着胖子那痒得扭曲的胖脸,又感受着自己身上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刺痛,一咬牙,拿出匕首,在自己指尖划了一道小口。殷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来,胖子,试试!”吴邪将流血的手指伸向王胖子。
王胖子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用手指蘸了吴邪的血,涂抹在自己脖颈和手臂的红疹上。
说来也怪,那麒麟血涂抹上去,一股清凉的感觉立刻取代了难忍的瘙痒和刺痛,红肿的迹象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有用!真有用!”王胖子惊喜地大叫,迫不及待地又蘸了一些,仔细涂抹,“哎哟喂!舒坦!天真,啊不,吴邪同志,你就是胖爷我的再生父母啊!”
吴邪自己也赶紧用血涂抹了患处,果然效果显着。他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庆幸,没想到当初在鲁王宫被迫吃下的麒麟竭,竟然还有这种妙用。
王胖子一边享受着“血疗”,一边嘴又开始闲不住,他瞅了眼前面沉默带路的张起灵,又看看一旁神色清冷的张韵棠,压低声音对吴邪挤眉弄眼:“啧啧,我说天真,你现在可以啊!都能当移动解毒剂了!不过跟咱棠棠妹子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你看棠棠妹子,那银针,那身手,还能放血驱虫……这本事,简直……啧,小哥,你说是吧?”他故意把话题引向张起灵。
张起灵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
张韵棠则是淡淡地瞥了胖子一眼,那眼神清凌凌的,没什么情绪,却让胖子瞬间闭了嘴,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她能出手帮忙指导吴邪,是基于大局和同伴情谊,但这不代表她忘了某人的隐瞒,也不代表她愿意被拿来调侃。她对张起灵的那点怨气,可还没消呢。
张起灵虽然没回头,却似乎能感受到身后那缕若有若无的、针对他的冷意。在经过一处特别低矮、需要弯腰通过的狭窄路段时,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用手挡了一下上方一块尖锐的凸起岩石,然后才侧身让开,示意后面的人小心。
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落在了紧随其后的张韵棠眼里。她脚步微顿,目光在那只骨节分明、刚刚为她挡开危险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面无表情地弯腰通过,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仿佛他的举动纯属多余。
张起灵看着她冷淡的背影,抿了抿唇,沉默地跟上。
吴邪和王胖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得,这冷战看来还得持续一阵子。
解决了皮肤瘙痒的问题,众人继续在盗洞中艰难前行。这条盗洞似乎是被人仓促开凿的,路线杂乱,时宽时窄,有时甚至需要匍匐爬行。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盗洞似乎连接上了一条废弃的墓道,空间稍微宽敞了些。但墓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黏糊糊、黑绿色的苔藓,空气中那股陈腐的腥气也更加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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