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这喝酒的,多是附近的居民、拉车的劳力,要不就是四十往上的老酒客。
从前也有年轻人来,多半是冲着徐慧真。可自打徐慧真结了婚,这类人就渐渐不见了。
刘照天没在意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要了二两白酒,又点了四碟小菜。
大家见状又啧啧称奇:一般人来这都是为喝酒闲聊,这年轻人只要二两酒,却配了四盘菜,不像来喝酒,倒像是专门来吃菜的。
柜台后的徐慧真也觉得奇怪,但还是熟练地招呼:“您是头一回来吧?”
刘照天笑了笑:“喝酒是头一回,但以前来过几次。”
徐慧真虽没听懂,还是笑着送上一盘花生米:“送您一盘花生米,喝好了下回再来。”
刘照天微笑点头,没再接话。
他端起酒壶和菜盘,走到最角落的桌边坐下,默默观察酒馆里的人。
众人虽好奇,也没人打听他的来路——小酒馆开门迎客,怪人见多了。
大家又三三两两聊起来。
刘照天对这里的人印象不深,只认出角落里的蔡全无、笑得爽朗的陈雪茹,以及隔桌坐着的牛爷。
他没法直接问房子的事,只能从旁人交谈中分析谁有卖房的意向,再作打算。
正专心听着,坐在中间的陈雪茹却端着酒杯与菜,笑盈盈地走到刘照天桌前。
她眨着眼问:“我能坐这儿吗?”
刘照天望着眼前的陈雪茹,不禁心想:这女人,确实生得好看。
但心里明白这女人不好惹,加上不清楚她是否已成家,还是少沾为妙。
于是他对陈雪茹笑着点头道:“请坐。”
陈雪茹见刘照天似乎话不多,也不在意。她每天做生意见的人形形色色,便打趣地说:“瞧你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刘照天直言:“两年前我在街道办工作,曾随王主任来过一次。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认得你,雪茹丝绸店的陈雪茹。”
陈雪茹一脸惊讶,没想到时隔两年,这位英俊的年轻人还记得自己。
她大笑起来:“记性真不错啊,两年了还这么清楚。”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刘照天看着大笑的陈雪茹,不由心想:这女人果然有些妖娆,这年代就这样放得开了?
他随口应道:“我记性向来不错。”然后抬手指向徐慧真方向,介绍道:“徐慧真,小酒馆的老板娘。”
陈雪茹一听他提起自己的对头,顿时不太高兴,便不再说话。
徐慧真听到刘照天也认识自己,有些意外,便走上前好奇地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刘照天淡然答道:“刘照天,两年前在街道办工作,有幸来过两次。”
徐慧真虽仍感好奇,但也知道不便多问,简单聊了几句后,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陈雪茹随即起身,拿着酒壶走到一个刚进门的男人身边。
两人低声交谈起来。
尽管隔了一段距离,声音又轻,刘照天却听得清清楚楚——
陈雪茹正和那个叫片爷的人商量买卖房子的事。
陈雪茹直接说:“我在徐慧真的价钱上再加一成,你把房子卖给我多好。”
片爷回答:“让我再考虑一晚,明天给你答复。”
刘照天心知今天没白来,便继续慢慢喝酒吃菜。
夜深了,片爷醉醺醺地走出小酒馆,刘照天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他知道必须抓紧机会,否则一夜之后,片爷可能就把院子卖给徐慧真了。
刘照天迅速出现在片爷面前。
片爷见有人突然挡路,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大半。
正要呼喊,却被刘照天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刘照天开门见山地说:“我刚才也在小酒馆喝酒,听见你和陈雪茹的对话。你现在是不是想卖房子?”
片儿爷一听他提起卖房的事,顿时大吃一惊。之前他之所以向蔡全无和陈雪茹透露卖房的打算,是因为彼此熟悉、知根知底,相信他们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毕竟这个年代是严禁卖房的,一旦被人发现,很可能被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刘照天看出片儿爷的顾虑,便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抓投机倒把的。我在钢铁厂工作,真心想买房。”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钱,直接表示可以预付定金,再细谈房子的事。
见片儿爷表情有些动摇,刘照天趁热打铁:“如果今天能成交,我愿意出你给徐慧真价格的两倍。”
片儿爷看着刘照天手里的钱,又听了他的话,虽然仍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刘照天回了家。
刘照天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座两进院子。院子宽敞,虽然房屋略显破旧,但后期可以修缮。他正想和片儿爷商量价格,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片儿爷开门,见是徐慧真和蔡全无夫妻。刘照天并不意外,而徐慧真看到他时却有些惊讶,疑惑地望向片儿爷。
片儿爷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这位是听说陈雪茹要买我的房子,就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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