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用的并不算如意,明岱宗亲自把这几个祖宗送出了门。望着马车辘辘远去,紧绷的心弦总算松弛下来。
他抬手拭了拭额角的薄汗。
明老太太出声:“这老丈人不好当吧。”
明岱宗苦笑。
“先前淮北水患肆虐,灾情骇人。朝廷连派三任钦差皆束手无策。暴民冲击官衙时,连衙门的匾额都被拆去当了柴烧。”
“直到戚世子入宫举荐了个辞官多年的年轻人,满朝文武皆不看好。戚世子当场冷了脸。扬言谁若反对,便让谁家嫡子随行。不论才干,只要在灾区‘殉国’,就算全了忠义之名!满殿朱紫顿时鸦雀无声。”
“水患原是天灾,三任钦差都束手无策。偏那后生有戚世子作保,行事雷厉风行,该斩的贪官直接悬首城楼,该开的官仓当场劈锁放粮。”
“不到半月,暴民竟帮着官兵加固堤坝了。”
这件事传回京都,戚清徽地位愈发稳固。说句大不敬的。便是太子都没他受尊崇。
明岱宗感叹:“儿子在官场谨小慎微,唯恐出现差池,循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倒也能安稳度日。”
“可蕴姐儿她……”
明岱宗去扶明老太太,往回走:“性子太烈,总是不愿安稳度日,想要往上爬。”
“眼下戚家看重她,那以后呢?若是不好,可有苦日子等着。”
明老太太却不爱听这话,狠狠剜他一眼。
“还没嫁,你倒是泼冷水了?”
“你选择谨小慎微,不过是明家在京都站不稳脚跟,实在不够看。便是那些官职不如你的,可靠着背后家族强大,势力盘根错节,照样能给你甩脸色。”
“什么是安稳?寻个同明家相当的人家,在这权贵遍地走的京都,看见谁都得点头哈腰,遇着事了走投无路谁都能来压上一头,没有靠山,这就是安稳了?”
这女子嫁人,有几个能有在娘家过得痛快。
还不是看能不能经营。
“蕴姐儿那性子,只要她想,就能把日子过好。你没本事扶着她往上走,怎么还不许戚世子给她做依靠?”
明老太太背脊往下弯了弯,眸色混沌。
“和戚家结亲,有这层关系在,往前那些得罪你的,可都夹着尾巴做人,来登门赔罪的也不少了。朝堂的那些重臣,也愿意对你和颜悦色了。”
“我不信,你心里会不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艰难出声。
“可岱宗,别明白里头装糊涂。你享受着这一切,可也怕她过得太好吧。”
明岱宗被戳中了心思,倏然变了脸。
“母亲胡说什么。”
明老太太推开他,指腹摩挲着腕间的佛珠,神色恍惚,也不知透过他在看谁:“你是我生的,我心中没数?”
“可蕴姐儿有她的好日子。”
“你不能拦着,也拦不住。”
————
戚府的马车自然比明家的宽敞许多。
车驾不紧不慢地向郊外行去。
天色尚早,远未到夜市赏灯的时辰。明蕴并不询问戚清徽要带他们去往何处。
她虽不问,却有人耐不住好奇。
允安从怀里掏出糖块,仔细剥开糖纸:“娘亲,我们去哪儿。”
到底是西域金箔纸包裹的糖块,才拆开甜香便四散开来。
明蕴这些日子养成了午间歇息的习惯,此刻马车轻摇,渐生困意。正闭目养神间嗅到甜香,眼还未睁,便侧首俯身含住了他手中的糖。
“不知。”
允安:?
他茫然看着空空的掌心,还是接受不了最最稳重的娘亲,怎么没嫁人前还要抢他的糖吃。
允安小声提醒:“我的。”
明蕴问:“不是给我剥的?”
允安:“不是。”
明蕴倦怠地半睁着眼,浑身透着疏懒的意味。
“你……”
明蕴:“为什么不孝敬我?”
翻阅书卷的戚清徽动作微滞。他疑心自己听错,缓缓转首望去。
允安:“我……”
戚清徽想,崽子得闹吧。
毕竟才四岁。
可允安眨眨眼。
“我没想到。”
允安拍拍胸脯表示:“没有下次了。”
戚清徽:……
许是察觉他的注视,允安又凑到他跟前,再次从怀中掏出糖块。
“你也有。”
戚清徽:“我不吃。”
允安倒没收回去,见戚清徽真不要,便把这颗糖往明蕴手心塞,还不忘扭头问。
“爹爹,你知道这是何意吗?”
戚清徽不知。
允安告诉他。
“我也在以身作则。”
“以后有什么好的,你也都要想着娘亲知道吗?”
戚清徽从没想过会被儿子教着做丈夫。
允安:“爹爹怎么不说话?”
“在想事。”
“什么事?”
“你娘亲良心痛不痛。”
明蕴不痛。
她捧着允安的脸:“你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娃娃了。”
允安一听这话,忍不住嘴角翘起来,坐姿愈发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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