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喧闹的长街,河畔这边人影稀疏,格外清静。
船刚靠岸,允安便被霁五扶上了船。
他并非头回乘船,荣国公夫人院里就有片荷塘,每逢采莲时节,阿兄总会带他泛舟水上,慢悠悠晃着舟楫采回满船莲蓬。允安也最爱吃嫩莲子,剥开来清甜不苦。
可此刻他还是觉着分外新鲜。
崽子在舱内来回走动,待走累了,便趴到窗边眺望远处。
不比街市亮如白昼,隔得远了,只能依稀瞧见那边几道朦胧光影。
允安纳闷。
“他们怎么了?”
始作俑者茫然:“是小姑又犯事了?”
那头,戚锦姝从话一出口,便知失言,慌忙掩唇,懊悔不已。
身为戚家女儿,岂会不知轻重。在重要场合,她也算能稳住局面的。
只是先前允安那话实在太引人遐思,她一时太过惊诧,又因在场并无外人,便疏忽了往日的谨慎,竟未及细想。
旁人她不敢妄断,可兄长向来恪守礼度,怎会与明蕴有不合规矩的往来。
戚锦姝忙低头认错。
“是我失言,兄长莫怪。”
戚清徽眸色沉沉:“你唐突的是明娘子,该认错的不是我。”
戚锦姝终究懂得分寸。
女子清誉最是毁不得。不经意的话,往往是最要命的。
即便明蕴日后过了门,兄嫂闺帷之事也轮不到她来置喙。
这回她倒是诚心诚意,向明蕴垂首致歉:“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
明蕴神色难辨。
口不择言何止你一人啊。
可谁让那个才四岁,瞧戚清徽这个当爹的,并不打算追究。
戚清徽眸色骤沉,周身威压如寒霜骤降,迫得人不敢抬首。
很显然,这件事,对戚锦姝他得追究。
“在家如何纵着你都无妨,但跨出戚家门槛,多少双眼睛等着抓错处,半步都错不得。你便是横着走,让全京都笑话戚家娘子骄纵也无妨,正好让龙椅上那位觉得戚家并非铁板一块……,合了那位想瞧戚家子嗣也会出纨绔的心思。”
“但切记分寸,明面上绝不能落人话柄!”
两人说话没有避着明蕴。
未来的戚家主母,迟早要知道,也没什么是听不得的。
明蕴眼眸微闪。
是了。
戚锦姝虽是二房所出,可戚家只这么个嫡女,如珠似宝。若她事事出挑,想来早被天家择定为皇子妃了。
戚锦姝正色:“是。”
戚清徽淡淡吩咐:“行了,回去领罚。”
是熟悉的话语。
听着就痛苦。
戚锦姝满心愁绪,却不敢违逆。
她依言往回走了几步,忽又驻足,似想起什么要紧事,匆匆折返回来。
“兄长。”
戚锦姝朝船的方向看了看。
明知道距离远,说话声传不过去,可她还是压低了嗓音。
“允安乖乖巧巧是不错,可兄长未免太上心了。”
她看得分明。这一路行来,戚清徽的心思多半都放在允安身上。
戚锦姝暗喜,兄长待明蕴不过如此。那孩子也的确招人疼爱。
戚清徽:“教我做事?”
语气平淡,可细细品味,却教人心头无端发紧。
戚锦姝哪敢啊。
阖府上下,惹谁也不能惹戚清徽啊。
“我是说,兄长若觉得允安顺眼,那就多疼他些。”
“那孩子也不容易,怪惨的。”
戚锦姝心知他不耐烦听闲话,正欲抽身离去。不料戚清徽出声唤住她,夜风里嗓音沁着凉意。
“继续说。”
戚锦姝:?
那她就说了。
“允安喊明蕴一声姐姐,可见是明家亲戚的孩子。”
“我瞧着是要长久住的。”
戚清徽不想听了。
的确都是废话。
他刚要让戚锦姝走。
戚锦姝长叹一声,连嗓音都浸着涩意。
“他爹死了,他娘养他挺不容易的。”
戚清徽眯了眯眼,像是气笑了。
他眸色愈发的沉。
“谁死了?”
戚锦姝只以为戚清徽没听见。
“他爹啊。”
“谁说的?”
戚锦姝纳闷:“兄长怎就不信我?这种事上我总不能胡言。上回在食鼎楼,允安说他暂时没爹爹。可不就是死了。”
“即便他后来强辩生父尚在人世,可我怎会看不透?他定是不愿接受事实。”
“他才四岁,就丧父了。”
“允安娘亲把他寄养在亲戚家,可见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也是走投无路了。”
戚锦姝如何不唏嘘。
“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往后还不知过的什么苦日子。”
一番话毕,明蕴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可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莲步轻移,她欲悄然后撤,遁入船舱。
既未入耳,便是未知。
未知,则世事皆休。
只可惜……
天不遂人愿。
“明娘子。”
戚清徽目光清寂地落在她身上。声线低沉,眼底似有墨色翻涌。
静默片刻,方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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