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行为,在组织眼里已是等同背叛。一旦消息走漏,或者老头子察觉她的野心,针对她的追杀令会立刻下达,不死不休。
眼前的荻花秋,知道太多。她不仅是“玄豹”事件的证人,更是与自己有过直接接触的突破口。
放她离开,在任何外人眼中,都意味着线索和弱点。
在彻底铲除首领,稳固权力之前,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荻花秋见星沉浦似乎没有其他吩咐,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卑微:“姐姐...您之前答应我的...等我生下孩子,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您看...”
星沉浦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荻花秋那张不安的脸上。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半晌,她转过身,语气平静:“你的年龄,独自生产风险不小。留下来,等到孩子出生,身体养好再走。这里更安全。”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荻花秋怔住了。她没想到星沉浦会提出让她继续留下。
她看着星沉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真正的意图。
是怜悯吗?不像。那是...控制?还是别的什么?
她想起自己确实才十六岁,对于生产之事充满未知的恐惧。
山村里的女人,因为生产而死掉的并非没有。如果独自在外,身无分文,还要带着一个新生儿...那境遇恐怕比在村子里好不了多少。
星沉浦的话,虽然冰冷,却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现实困境。留在这里,至少有无需担忧的衣食住行,有顶级的医疗保障。
这确实是最“安全”的选择,虽然这种安全,是建立在失去部分自由和完全依附于眼前这个危险女人的基础上。
权衡利弊,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一丝苦涩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妥协。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我...我知道了。”荻花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姐姐...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她知道这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出于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算计,但她依然只能道谢。
星沉浦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荻花秋缓缓走到窗边,和刚才星沉浦一样,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手掌依旧贴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悸动。
大仇得报的解脱感渐渐被一种新的茫然所取代。
而星沉浦,在离开客房后,脸上的平静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和锐利。她站在空旷的走廊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幕。
收留荻花秋,延缓她离开的时间,既是出于自身安全的绝对考量,或许...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恻隐之心?
她立刻掐灭了这丝软弱的念头。
前方的路布满荆棘,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她不能有任何弱点,不能有任何不必要的仁慈。
荻花秋和她的孩子,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是确保计划顺利推进的保障。仅此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那片深渊,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毫无波澜。
铲除首领,掌控组织,才是她唯一的目标。为此,她可以牺牲一切,利用一切。
夜色,还很长。而她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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