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个噩梦会伴随他一生。母亲的遗体直立在海水中的画面,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就像此刻,游轮在海浪中轻轻摇晃,他却感觉自己还在那片漆黑的深海里,永远无法上岸。
这个噩梦如同深海里的暗流,从 15 岁起便缠绕着他。每到休憩时刻,母亲直立在海水中的身影就会穿透梦境,苍白的脸容与无神的双目如影随形。独处时,思绪总不由自主地漫向记忆深海,那些与母亲有关的碎片,像锋利的珊瑚,轻轻触碰就会在心底割出细密的血痕。直到2015年,他通过一部影片了解到了那位女星。
(2015 年?警察节?红星影院)
深灰砖墙裹着细雨,崔政赫在红星影院门口磨掉鞋尖的泥点。爆米花的焦糖味混着暖气扑面而来,崔政赫被同事们裹挟着挤进放映厅。银幕上正播放《紧急救援》预告片,消防车刺破火海的轰鸣声里,他听见后排实习警员窃窃私语:白薇这张脸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听说这次又要冲金狮奖……同事塞来的爆米花桶泛着甜腻气息,他却想起停尸间的消毒水味。礼堂式座椅的红丝绒扶手沁着冷气,他缩了缩藏青色风衣,袖口的伤疤蹭过金属杯架,发出细碎的响。
银幕亮起时,暴雨中的码头先声夺人。白薇饰演的女刑警林夏单手持枪跃上集装箱,藏青色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枪套扣带随动作崩开,露出半截枪柄 —— 这个细节让崔政赫猛地坐直,与母亲牺牲前监控里的最后画面重叠。
恐惧不是深渊,是照见深渊的镜子。 白薇的台词混着惊雷炸开,她拧身避过子弹,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弧,雨水顺着睫毛砸在警徽上,当你学会直视它 —— 她转身射击,子弹穿透反派肩胛骨,嘴角扯出带血的笑,最黑暗的地方,往往藏着最亮的光。
影院里响起抽气声。崔政赫的指甲掐进掌心,银幕上的血珠在警徽上晕开,像极了十二年前母亲警服上的弹孔。不同的是,林夏抹去血迹继续追击,而他的母亲永远沉睡在深海。散场时同事撞他肩膀:小崔看入神了?白薇为演这角色在警局泡了三个月呢! 他望着银幕上未完全暗去的血光,想起白薇在访谈里说 警察家庭的孩子,早早就懂得告别,喉间泛起咸涩。
这部电影像一道光,劈开了崔政赫长久以来困在回忆里的阴霾。他开始明白,沉溺于过去的黑暗只会让自己与当下的温暖渐行渐远,珍惜身边人,才是对逝去之人最好的告慰。受影片影响,他主动拨通了父亲的电话,从前总以工作为借口的疏离感逐渐消散。他们开始定期相聚,在熟悉的家常菜香里,在琐碎的日常交谈中,那些与父母有关的幸福回忆不再带着刺痛,而是成为了心底柔软的慰藉。他睡眠质量也悄然改善,深夜独处时,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母亲沉入海底的画面,而是一家人曾在海边野餐的温馨场景。
崔政赫原以为只是被角色吸引,可闲下来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搜索关于白薇的资讯。她在不同角色间的游刃有余让崔政赫震撼 —— 前一秒还是正义凛然的主角,下一秒就化身为阴鸷狠辣的反派,每一个角色都被她赋予了鲜活的灵魂。走在街上,看到她的巨幅海报,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雀跃。她的影响力让崔政赫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优秀的演员能带给观众的,不仅是视觉的享受,更是心灵的触动。这种触动激励着他,让他也渴望成为一个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让自己满意的人。
(2016 年?《风暴眼》首映礼?嘉华剧院)
水晶吊灯将礼堂切割成星群,崔政赫攥着皱巴巴的票根缩在最后一排。前排粉丝的蓝色荧光棒浪涛般起伏,映得巨幅海报上的白薇忽明忽暗 —— 她穿着黑色露肩礼服,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随笑容轻颤。
现在进行数字抽签,选出十位观众提问! 主持人的声音让崔政赫捏紧抽奖券。电子屏滚动的数字突然定格在 ,他想起母亲的警号后三位,心跳骤然轰鸣。当他站起时,前排粉丝发出惊呼 —— 藏青色风衣在红毯上拖出细碎阴影,白薇的目光突然亮起来,像发现深海里的浮标。
这位先生,您的问题是? 她的声音带着舞台剧特有的磁性,礼服肩带滑落半寸,露出蝴蝶骨上的星形胎记。崔政赫的伤疤突突跳动,那形状与母亲耳后的痣分毫不差。
林夏这个角色...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她的勇气来自哪里?
白薇的眼神忽然柔软,像月光漫过礁石:来自相信有人在光里等她。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耳垂的珍珠,就像我相信,每个认真活着的人,都值得被光照亮。 全场掌声雷动,崔政赫却只看见她腕间的手链,在聚光灯下闪着冷光。
(2017 年?《暗潮》私人放映厅?星河娱乐)
天鹅绒窗帘吸走最后一丝自然光,崔政赫盯着屏幕里的白薇。她饰演的双面间谍在旗袍开衩处露出小腿伤疤,眼尾微挑时是蛇蝎美人,垂眸时又成了纯真卧底。当她对着镜子用口红在掌心画星星,他想起抽屉深处的海豚吊坠,那是母亲送的最后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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