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崔政赫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金属控制台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走到窗边,迎着刺目的晨光眯起眼,看着甲板上渐渐多起来的游客身影。“如果她监控宋寅是真,那理由还算说得通。毕竟她打着拍宋允真纪录片的幌子,作为星河的一员,她肯定知道宋允真和宋寅的关系,挖掘点‘亲属视角’、‘幕后秘辛’,确实能增加所谓‘看点’和‘深度’。” 他转过身,背光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轮廓分明,“但是监控Nebula男团……三个刚出道、几乎没什么黑历史的新人偶像?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刘波和杨帆,带着审视的意味,“林瑟曦那个女人……” 崔政赫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刑侦监控里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对话中滴水不漏的应对,以及在看似温和的纪录片导演面具下,偶尔流露出的、如同淬火刀刃般的锋芒。“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一些毫无意义、徒增风险的事。根据这些天对她的全方位监控和接触,她的每一个动作,背后都有明确的目的性,哪怕这个目的我们暂时还看不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发出规律的轻响,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角落里的王子阳正捧着一个大号纸碗,吸溜着里面浓稠滚烫的胡辣汤。深褐色的汤汁里翻滚着面筋、木耳丝、牛肉丁,辛辣浓郁的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与他略显青涩、带着点学生气的脸形成有趣的反差。此刻一边被汤烫得龇牙咧嘴,一边听着前辈们的讨论。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咽下嘴里的食物,插话道:“各位前辈,你们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点新人的小心翼翼,但内容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刘波嗦粉的动作猛地停住,抬头看向王子阳。杨帆也停下了搅粥的勺子。
王子阳擦了擦被胡辣汤热气熏得有点湿润的嘴角,继续说道:“什么林瑟曦的动机……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他看了看崔政赫,“她林瑟曦,本来就是星河娱乐的人啊!她那个纪录片项目,立项、资金、发行渠道,哪样离得开车宰昊的星河?她跟车宰昊根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监控宋寅、监控Nebula男团,那不就是车宰昊的指令吗?我们干嘛老把她和车宰昊区分开,好像她是独立第三方似的?”
“对哦!”刘波一拍大腿,震得米粉汤都晃了晃,几滴汤汁溅到控制台上,“子阳说得对啊!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我们这脑子……”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看向崔政赫,“崔队,我们是不是被林瑟曦之前那些‘独立导演’、‘追求真相’的鬼话给绕进去了?把她和车宰昊剥离开来想,难怪总觉得别扭,解释不通!”
崔政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震!王子阳的话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思维中某个被忽略的盲区!他猛地看向王子阳,锐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被点醒的惊诧和随之而来的锐利审视。是啊!仅仅因为在船上这短短的四天高强度追踪,因为林瑟曦展现出的某种与车宰昊不同的行事风格(或者说伪装),因为她在某些环节似乎也在探寻着什么……他竟然在潜意识里,不知不觉地将林瑟曦从“星河娱乐/车宰昊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中剥离了出来,仿佛她是一个可以单独评估动机、甚至可能成为某种潜在“合作者”或“信息源”的特殊存在!
‘真是昏了头!’ 崔政赫在心中暗骂自己。巨大的压力、连续的挫败、以及林瑟曦那个女人刻意营造的迷雾,竟然让他这个老刑警犯了如此低级的认知错误!休息不足?或许。但更关键的是,对手太狡猾,太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制造思维陷阱。如果林瑟曦本就是车宰昊棋盘上的一枚关键棋子,甚至可能是比宋寅更核心的执行者或监督者,那么她监控宋寅(可能是监督或收集把柄),监控Nebula男团(可能是评估状态或执行某种“维护”),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所有的“不合理”,瞬间被纳入了一个更庞大、也更黑暗的逻辑框架之中。
王子阳被崔政赫盯得有些发毛,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又端起胡辣汤碗,试图缓解尴尬:“呃……崔队,那个……分析报告看饿了吧?要来口胡辣汤吗?还热乎着,提神醒脑……” 他把碗往前递了递,浓郁的辛辣气味更加直接地飘散过来。
崔政赫没有看那碗汤,他的目光已经越过王子阳,重新聚焦在那些闪烁着监控画面的屏幕上,眼神比窗外的阳光更加锐利,也更加冰冷。一个新的、更符合逻辑也更危险的拼图,正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林瑟曦……车宰昊……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从未像他之前天真以为的那样遥远。
(9:40 ,2310双人套房 )
清晨的阳光透过洁净的舷窗,慷慨地洒满了2310号套房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新鲜咖啡的醇香、烤面包的暖甜,以及海洋特有的清新气息。巨大的玻璃窗外,是令人心醉的宝石蓝色海洋,无边无际,与澄澈的蓝天在远处交融成一道梦幻的弧线。游轮正平稳地驶向一个逐渐清晰的绿意盎然的岛屿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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