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八宝楼，一楼有一位拉二胡的说书人，许是说到了精彩处，二胡声激昂了起来，台下的观众纷纷鼓掌叫好，甚至还有砰砰的拍桌子声、“刺啦”刺耳的凳子拖地声。
二楼也十分嘈杂，小二的赔笑声和食客豪饮时的嘶吼声交织不断，即便坐在雅间，许许多多的声音也会透到赵凌的耳朵中来。
但在萧牧风说出‘卖了’二字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就统统在赵凌脑海中消失了。
他收回投向落宝铜钱招牌的视线，目光黎过桌上十来道被萧牧风吃得只剩汁水的残羹，看向仍在低头嗦面的对方，蹙着眉头道：
“卖了？”
萧牧风端起那盘姜丝鲤鱼，将剩余汁水倒入自己的面碗，拌了一下面条，点头道：“嗯。”
声音里没有什么感情。
“我十年前就测出了天灵根，后来缺钱，就卖掉了。”
赵凌眼睛微微眯着，好几息时间过去了，都没有眨。
灵根这种东西……能卖吗？
他刚想问出这句话，但又想到自己就是一个卖灵根的，又不免自嘲一笑。
做这门生意，竟然还特么能碰上同行……
仅仅一瞬，笑容收敛。
这件事情……太奇怪了。
不是一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赵凌深吸口气，脑海中一瞬间蹦出的问题太多，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他皱着眉头问道：“灵根这东西，可以从体内抽出来吗？”
不等萧牧风回答，弹幕区已经炸锅了。
「“？？？（懵逼脸）萧同学，有木有搞错？？？”」
「“不可能，我金丹期了，从没听过能抽灵根的”」
「“+1，不可能！”」
「“灵根卖了是怎么回事？我修炼这么多年，怎么听都没听过？”」
「“我也是（捂脸），我还是三灵根的穿越者，现在在一个宗门里当杂鱼（捂脸），但确实没听过灵根能卖的（问号脸）”」
「“有哪位宝子听过吗？（流鼻涕懵逼脸），一般不测出天灵根，就是被各大宗门争着抢吗？（捂脸）”」
「“是啊（笑哭），或者被世家抢走当女婿，我隔壁村就有一个二属性灵根的，测出来，第二天就张灯结彩入赘了（捂脸笑）”」
「“萧同学，你怎么混得这么衰啊？（捂脸）”」
「“是啊！有天灵根，还能缺钱？（笑哭脸）”」
「“没听说过，但反过来想，能买灵根，就很不错啊（星星眼）”」
「“是啊，主播这里只有杂灵根，萧同学他们那个世界竟然有天灵根买！（星星眼）”」
「“楼上的，你们不觉得很恐怖吗？”」
「“（流鼻涕）恐怖什么？”」
……
萧牧风用筷子搅了搅面，吸了一下鼻涕，点头道：“可以抽出来，我的就是被抽出来的。”
“但，”他夹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只有他们落宝铜钱有这个本事，其他宗门、世家都没有，他们也不知道落宝铜钱是怎么做到的……”
嘶！
赵凌吸了口气。
只有落宝铜钱有？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点。
那是……他们能通过法宝抽取灵根？
“系统，”赵凌眯着眼缝，在心中问道，“我们的五行杂灵根……是从哪里来的？”
“也是——”他眼光沉静，说出了自己心中那个最黑暗的猜想，“从别人那里……抽取来的吗？”
赵凌屏住呼吸，心脏几乎都欲停止跳动了。
【宿主放心！本系统产出的灵根均是通过蓝星气运所化！这也是为何直播不能脱离蓝星人来卖本系统产出的五行杂灵根！】
“——呼！”
听到这个回答，赵凌胸腔舒缓地起伏了一下，嘴唇微张，放下心来。
灵根来源干净就好……
缓了片刻，他两只手的手肘支在木质桌面上，瞄了一眼弹幕，抖友们的困惑，很多也是他的困惑。
虽然他心里有一些猜测出来的答案，但想着，还是让萧牧风自己说比较好。
“萧崽子，”赵凌目光有些凝重，“为什么你有天灵根，还会缺钱呢？”
“天灵根这样的资质，你们家周围宗门、修真世家，应该会很高兴，然后上门抢着要你才对？”怎么会混到缺钱这个地步，以至于要卖灵根呢？
“高兴？”
萧牧风筷子停下，没有抬头，先是微讽般反问了一句，随即眼光晦暗莫名，应声附和道，
“嗯，”
“很高兴……”
“他们啊，很高兴，非常高兴……”
他们高兴得……
甚至开了场拍卖会。
“那个时候，我娘病了。”萧牧风低着头，又吃进去一口面，吞咽速度慢了很多，声音低沉，“缺钱治病，我没办法。”
萧牧风眼睛眨了眨，他两世为人，记忆力……好得很。
那个时候，他刚测出来天灵根。
第二天，他娘就莫名其妙病了，重病。
治了很久，半个月吧，家里的钱就都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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