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适应得很好。”
男人的声音在昏暗中如同冰冷的丝绸滑过耳膜，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林暖暖的心上。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暖暖的大脑在瞬间闪过无数种解读——是嘲讽她认命太快？是怀疑她别有所图？还是……仅仅只是一句客观的陈述？
无论哪种，都让她脊背发凉。她强迫自己从那种受惊小动物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现在不是展现恐惧的时候。
她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膝上的薄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柔软：“这里……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书看。如果还抱怨，是不是就太不知好歹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将他对她的“优待”列举出来，仿佛一只被喂饱了就开始眷恋温暖窝巢的金丝雀，懵懂而驯顺。
谢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脸上过于冷硬的线条，却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幽暗难测。他随手将捡起的那本浪漫小说丢回沙发上，书本与柔软的织物接触，发出轻微的闷响。
“喜欢这类书？”他问，语气依旧平淡。
林暖暖的心脏微微一紧。来了，试探开始了。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被撞破小心思的赧然，轻轻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也……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打发时间。”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小声补充道，“里面的男主角，都好完美，像童话一样。”
她刻意营造出一种小女生对爱情抱有幼稚幻想的形象。一个会沉迷于浪漫小说、对未来伴侣抱有天真期待的女孩，通常不会具有太强的攻击性和逃跑意愿——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谢沉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弧度极冷，极淡，转瞬即逝。他没有对“完美男主角”发表任何看法，目光却从她脸上移开，再次落在地毯上她那双白皙的、微微蜷缩的赤足上。
室内的恒温系统让地面并不冰凉，但他长时间的注视，却让林暖暖觉得脚底像是踩在了针尖上。
“地上凉。”他忽然说。
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一种基于所有物完好程度的例行关心。
林暖暖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他弯下腰，竟是伸手将她随意踢落在沙发旁的软底拖鞋，拿到了她的脚边。
！！！！
林暖暖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他……他竟然会做这种事？！这完全超出了她对“病娇霸总”人设的认知！按照套路，他不应该是更加粗暴、更加不容置疑地命令她穿好吗？或者干脆觉得她连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更加符合“废物宠物”的定位？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温柔”的举动，比直接的威胁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这代表着不可预测！代表着他的行为模式并非完全遵循她所知的“剧本”！
“谢……谢谢先生。”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声音细若蚊蚋，脚趾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迟迟没有动作。
谢沉直起身，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连脚趾都透着紧张的模样，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什么。他没有催促，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她的脸，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窘迫与无措。
“叮——目标人物【谢沉】好感度波动，+1。当前好感度：-49。”系统088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林暖暖：“……”负四十九？！还带负数的？！而且她刚才那么努力，才加了一点？！这男人的心是冰山做的吗？！
不过，有波动就是好事，哪怕是负值的波动，也证明她的行为能影响到他。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骇人的负值，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将脚伸进了拖鞋里。柔软的绒毛包裹住微凉的脚趾，带来一丝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寒意。
“晚餐准备好了。”谢沉丢下这句话，不再看她，转身率先向门外走去。他似乎笃定她会跟上。
林暖暖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锁链的长度，在她“沉睡”期间似乎被梅姨调整过，如今足以让她走到卧室门口，但也就仅限于此。她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链条在她身后拖曳出细碎而规律的声响，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餐厅比卧室更加奢华，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银质烛台，跳跃的烛光为冰冷的空间增添了一丝虚假的暖意。菜肴已经摆好，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沉默默地进食，动作优雅，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贵族仪态，仿佛刚才在卧室里那略显诡异的插曲从未发生。
林暖暖坐在他对面，食不知味。她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被动等待不是办法。她必须更主动地“刷存在感”，并且是正向的、能让他放松警惕的存在感。
她想起自己“天文作家”的身份，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理论知识（尤其是各种套路）可谓丰富。对付这种缺爱又偏执的病娇，或许……可以试试“润物细无声”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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