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穿越了绝对冰封、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灵魂共鸣,如同在清虚仙君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虽小,却彻底改变了他内心世界的“地貌”。
希望,这最危险也最珍贵的火种,一旦被点燃,便再难熄灭。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复仇或责任而挣扎求存,更是为了那冰封深处、依旧在顽强闪烁的星火。每一次运转那充满荆棘的“冰痕道印”,每一次承受那刮骨蚀魂般的痛苦,都仿佛有了明确的意义——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凿穿那层法则的壁垒,将她从永恒的沉眠中唤醒!
这份近乎偏执的信念,如同一道冰冷而坚韧的骨架,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让他在这条遍布凶险的道路上,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前行。
疗伤与修炼的过程,依旧是地狱般的折磨。
“冰痕道印”如同一个桀骜不驯的凶灵,既要依靠它来镇压体内的混乱,又要时刻提防它的反噬。清虚仙君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小心翼翼地雕琢、引导着道印中每一丝力量的流转。他将身下冰魄寒玉床那近乎枯竭的寒气,以及外界稀薄却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强行纳入这危险的体系之中,以自身道基与神魂为薪柴,艰难地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痛苦,是他的常态。
但他的眼神,却日渐冰冷、沉静,如同被风雪磨砺了千万年的玄冰。他不再抗拒道印中那份源于苏念、也源于自身绝望的冰冷与死寂,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接纳,甚至……去“模仿”苏念在冰封中那种极致的“静”与“恒”。
他发现自己对《冰魄凝心诀》的理解,正在发生某种奇异的蜕变。原本用于淬炼心神、抵御外魔的法门,在“冰痕道印”的影响下,开始更多地侧重于“内敛”与“共生”。他不再试图驱散心魔,而是学着像苏念与冰封法则共生那般,将那些躁动的魔念、蚀骨的阴毒,都视为一种特殊的“能量”,以道印为核心,强行将其“静止”、“隔绝”,并尝试着一点点地……炼化、吸收,转化为支撑道印运转的养料。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饮鸩止渴。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悬崖边与魔鬼共舞,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然而,每当他感到力不从心、即将被混乱吞噬时,他便会将心神沉入识海,不顾一切地去“呼唤”、去“感知”那枚冰晶。
而苏念的灵魂,似乎也并未完全沉寂。
尽管再未有如上次那般清晰的意蕴传递,但偶尔,在他情绪波动最为剧烈、或者修炼到某个关键节点时,那冰晶深处,总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回应”。
有时,像是一缕清风拂过冰面,带来短暂的宁定;
有时,像是一点星火在深渊中闪烁,驱散片刻的迷茫;
有时,又像是一声来自遥远梦境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屈的韧性。
这些回应是如此微弱,如此缥缈,甚至无法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清虚仙君却固执地相信,那就是她!是她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封中,依旧在努力地向他传递着信号!
正是这微弱到极致的联系,这跨越生死与法则壁垒的共鸣,成为了他在无边痛苦与黑暗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源泉。
随着时间推移(或许是数日,或许是数月,在这混乱的时空中已难以精确计算),清虚仙君的伤势在一种近乎自残的修炼方式下,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下来,甚至开始缓慢恢复。而“冰痕道印”在他的艰难打磨下,也渐渐褪去了一些最初的狂暴与混乱,变得稍微“驯服”了一些,虽然其冰冷的本质未曾改变,甚至更加深邃。
他对那种“静止”与“隔绝”力量的运用,也越发纯熟。虽然远未达到法则的层次,但已能初步将其融入剑法神通之中,威力惊人,且带着一种令人防不胜防的诡异特性。
这一日,他正尝试着将一缕精炼后的魔气,以道印之力缓缓炼化。
就在那缕魔气即将被道印核心的冰冷意蕴彻底“冻结”、“净化”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枚一直沉寂在他识海深处、由暗金意识绝对冰封的灵魂冰晶,毫无预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的震动,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微弱的共鸣都要清晰!甚至引动了外层冰封法则纹路的细微闪烁,散发出了一圈极其黯淡、却真实存在的暗蓝色光晕!
与此同时,清虚仙君体内那缕即将被炼化的魔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猛地挣脱了他的控制,不再是融入道印,而是化作一道细微的黑色丝线,如同受到召唤般,朝着识海深处那震动的冰晶,急速涌去!
“什么?!”
清虚仙君心中大骇,下意识地想要阻止!魔气何等污秽狂暴,苏念的灵魂此刻脆弱无比,若被其侵入,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的阻止慢了一步。
那道黑色丝线,轻易地穿透了暗金意识布下的冰封壁垒(仿佛那壁垒对此并未设防,或者……是默许?),径直没入了冰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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