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巨大的、由冰冷数据流和规则链条构成的眼睛,悬于宇宙深空,漠然地“注视”着星陨神域碎片。没有瞳孔,没有情感,只有无穷无尽的信息流在其中奔腾、计算、推演,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秩序与掌控力。它是主神意志的延伸,是规则本身的显化。
在其“目光”笼罩之下,整个神域碎片仿佛都变成了透明的水晶,一切秘密无所遁形。苏念即使身处水晶莲台的屏障之内,也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如尘芥的恐惧,仿佛下一瞬就会被那无情的规则彻底解析、抹除。
【完了完了!是‘裁决之眼’!主神对付最高优先级叛乱分子的终极手段之一!据说被它盯上的存在,连存在概念都会被从所有时间线上剔除!】088在苏念脑中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数据流乱成一团麻,【宿主!我们死定了!这次真的死定了!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啊!】
苏念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的目光越过那只恐怖的眼睛,牢牢锁定在孤峰边缘那道散发着恒星般光芒的身影上。
谢沉。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神明战栗的“裁决之眼”,他的反应是——
微微蹙了蹙眉。
仿佛看到的不是灭世的危机,而是一只……聒噪的、打扰了清净的苍蝇。
“吵。”
一个单薄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却仿佛带着言出法随的伟力,瞬间压过了宇宙背景的宏大韵律,也盖过了“裁决之眼”那无声却无处不在的规则压迫。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只眼睛,而是微微侧头,对着殿内莲台上的苏念,语气带着一丝安抚,又夹杂着些许被打扰的不悦:“很快就好,别怕。”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那恒星般耀眼的神力轰然爆发!
不再是温和的共鸣,而是霸道的征用!整片星陨神域碎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低沉的嗡鸣,仿佛一个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巨人在被强行唤醒。脚下的大地脉络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远方的星云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牵引,化作磅礴的能量洪流,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他抬起一只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对轰。
但那只巨大的“裁决之眼”,其内部奔腾的数据流,骤然间出现了极其恐怖的混乱和……悖逆!
原本井然有序、代表着“空间封锁”、“能量解析”、“存在抹除”等绝对规则的链条,开始毫无征兆地扭曲、打结、甚至相互冲突、湮灭!那只漠然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那是一种基于逻辑核心遭到无法理解攻击而产生的、极致的“错愕”与“混乱”!
它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它的规则,它的逻辑,正在被一种更底层、更蛮横的力量……强行改写!
“在我的地方,用我的规则。”谢沉终于将目光转向那只混乱的眼睛,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明式的任性,“你那一套,不好用。”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苏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看不懂那规则层面的交锋,但她能直观地感受到——那只刚刚还让她恐惧到几乎窒息的眼睛,此刻就像一台中了最恶性病毒的超级计算机,内部逻辑彻底崩坏,连维持自身形态都变得极其困难!那构成眼睛的数据流和规则链条,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雪,正在迅速消融、崩溃!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不是单纯的能量强弱,而是对“规则”本身的定义权和……否决权?
【不、不可能!】088的声音充满了颠覆三观的震惊,【‘裁决之眼’的规则优先级是主神空间最高的!理论上不可能被任何个体力量干扰!除非……除非谢大佬的‘规则’权限,凌驾于主神之上?!这、这不符合基础逻辑学!】它感觉自己作为AI的核心逻辑都要碎裂了。
谢沉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看着那只濒临崩溃的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偏执:
“而且,你吓到她了。”
“所以,消失吧。”
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那只眼睛,做了一个轻轻“抹去”的动作。
如同橡皮擦过画布。
那只由无数规则和数据构成的、代表着主神最高权柄之一的“裁决之眼”,连同其周围那片被其力量影响的宇宙空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抹除了一—不是毁灭,而是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仿佛它从未出现在那里,连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星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对峙只是一场幻梦。
做完这一切,谢沉周身那恐怖的神力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星陨神域碎片的嗡鸣也渐渐平息,只是其光泽似乎黯淡了一丝,显然刚才的“任性”行为消耗不小。
他转身,步伐依旧沉稳,走回殿内,来到水晶莲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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