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朱瞻基等人便暂住于武当山安排的客舍之中。
每日,他与李淳罡、老黄等人,或与王重楼、洪洗象继续坐而论道,交流心得。
或寻一处开阔场地切磋武艺——多半是李淳罡手痒,找修为深厚的王重楼过招,两人虽未尽全力,但那纵横交错的剑气与浑厚磅礴的道韵碰撞,也引得真武大殿前风起云涌,让观者受益匪浅。
日子过得倒也快活自在,仿佛远离了江湖纷争。
姜泥、青鸟、舒羞、鱼幼薇等女眷,则对打打杀杀、玄之又玄的论道兴趣不大。
她们在武当派安排的一处僻静院落旁,借着山泉流水,亲手开辟了一小块菜地。
姜泥似乎对此格外上心,每日清晨便挽起袖子,提着水瓢,细心地在菜园里浇水、除草、捉虫,看着那些嫩绿的菜苗一天天茁壮成长,脸上时常露出满足而宁静的笑容。
这片小小的绿色,在这清静山水中,仿佛让她找到了几分久违的、属于西楚故园般的安宁与寄托。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阳光依旧和煦,姜泥正像往常一样,在菜园里忙碌着,指尖沾满了泥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却专注而愉悦。
忽然,园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之声,夹杂着武当道士焦急的劝阻和女子骄横的呵斥。
只见一名身着华贵宫装、裙袂飘飘、眉宇间带着几分天生骄纵之气的少女,在一群丫鬟仆从的簇拥下,不顾几名年轻道士的阻拦,气势汹汹地径直闯入了这片僻静的院落。
来人正是离阳皇帝最为宠爱的幼女——隋珠公主赵风雅。
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原来,三年前,徐骁为徐凤年向离阳皇室求娶隋珠公主,本是政治联姻。
岂料后来“徐凤年”任性妄为,公然悔婚,让心高气傲的赵风雅沦为了整个太安城的笑柄。
这份屈辱,她深深埋藏在心底三年。近日,她终于从宫中侍从口中得知徐凤年已离开陵州,前往武当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即下令:“备车!本公主要去武当!定要那徐凤年好看!”
她要将这三年所受的嘲笑与委屈,连本带利地还给那个让她颜面扫地的北凉纨绔!
赵风雅闯入院子,目光倨傲地扫过,立刻注意到了菜园中那个容貌清丽绝伦、却衣着素净、正在弯腰劳作的少女。
赵风雅见对方浑身上下毫无贵气,竟在此地亲手侍弄菜园,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鄙夷,将其视作了山野村姑般的下人。
她皱了皱精心描画的柳眉,带着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喂,那个种菜的!徐凤年在哪儿?速速带本公主前去!”
姜泥本就因对方蛮横擅闯而心生不悦,闻言更是愠怒。
她认得这身只有皇室才能穿着的宫装制式,知道对方身份尊贵无比,但对方言语如此无礼,直呼世子名讳,更是辱及心智单纯的徐龙象为“傻弟弟”,这触及了她的底线,让她无法忍受。
“世子行踪,岂是你能随意打听的?”
姜泥放下水瓢,直起身,虽然衣衫朴素,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坚决气度。
“此地乃武当清修之所,不欢迎无礼之人,请你们立刻出去!”
赵风雅何曾被人如此顶撞过?
尤其还是被一个她眼中的“低贱村姑”顶撞!
顿时火冒三丈,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
“你敢骂我?还敢让本公主出去?好大的狗胆!”
她见姜泥方才直起身时,衣袖似乎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华服,更是借题发挥,颠倒黑白。
话音未落,她已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扬手就朝着姜泥那白皙细腻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这清幽的院落中骤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姜泥完全没想到这位皇室公主竟如此蛮不讲理,直接动手!
猝不及防之下,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火辣辣地疼痛瞬间传来。
她捂着脸,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压抑不住的愤怒,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一个卑贱丫鬟,冲撞本公主,打死都不为过!”
赵风雅打了人,犹不解气,看着姜泥那即使带着掌印依旧清丽动人的脸庞,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妒火,指着那片长势喜人的菜园,对身后的仆从厉声下令。
“给我把这破菜园子毁了!看着就碍眼!一棵菜苗都不许留!”
那些如狼似虎的仆从得了命令,立刻狞笑着冲进菜园,不管不顾地肆意践踏、脚踩手拔!
顷刻之间,姜泥辛苦多日、倾注了无数心力才培育出的嫩绿菜苗,便被践踏得一片狼藉,泥土与碎叶混杂,满目疮痍。
姜泥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心血被如此野蛮地摧毁,又平白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新仇旧恨交织,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强忍着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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