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璃闻言，唇角竟轻轻弯起，绽开一抹极淡的笑意。
可那笑意，落在萧凛眼中，却比痛哭流涕更让他心胆俱裂。
那是一种心死之后，为求解脱的惨淡自嘲！
萧凛心头警铃大作！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冰水浇下！
他竟然后悔了！后悔自己承诺得太快！
万一……万一她所求的是……
怕什么，便来什么！
只见慕卿璃从他怀中微微退开，伸手探向床榻内侧一个隐秘的暗格。
指尖微动，再摊开掌心时，赫然躺着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笺，正是他当初亲手写下，允诺她随时可出宫的那份契书！
她将那薄薄的、此刻却重逾千斤的纸片，轻轻放入萧凛宽大的掌心，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声音更是轻得如同叹息：
“殿下……请，请允卿璃……出宫……”
“不允！”
话音未落，萧凛的已经厉声喝止！
那声音冰冷、生硬，更带着一种抓狂的怒意！
他猛地攥紧拳头，将那纸片死死捏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仿佛要将它连同那个可怕的念头一同捏碎！
“孤说过！万事皆可依你！唯独此事——绝无可能！”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裹挟着帝王的威压，又带着一丝深深的恐惧。
慕卿璃似被这决绝的拒绝彻底击垮，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上瞬间挂满细碎晶莹的泪珠。
她偏过头，声音疲惫而疏离：
“殿下……卿璃累了，请……殿下回吧……”
又在赶他走！
萧凛胸中翻腾的不甘与怒火尚未平息，就听她那特有的、软糯中浸透了破碎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显然在拼命压抑着喉间的呜咽，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卿璃知晓……殿下对卿璃一片真心……只可惜……”
她深吸一口气，那强忍的哭腔终于抑制不住地泄露出来：
“只可惜……殿下……为何……为何偏偏要身在这帝王之家……”
萧凛高大的身躯骤然僵硬！
大婚那夜她的言语，他还清晰的记得：她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简朴的愿望，于这九重宫阙而言，竟是奢望！
“殿下……”
慕卿璃的声音带着一种自弃的悲凉。
“卿璃其实……好自私，好自私的……一点都不贤惠……一点都不想看到殿下身边……有其她女人……可是……殿下……”
她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汹涌滑落：
“入宫前夜……爹爹殷殷叮嘱，殿下先是君，再是夫……要敬重，更要忠心……母亲谆谆教诲，夫妻本是一体，爱他……便不可让他为难，要为他分忧……”
“殿下……殿下……”
她泣不成声，“卿璃……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按着爹娘的话去做……可是……可是……”
她猛地抬起泪眼，眼中是铺天盖地的委屈与控诉。
“我真心待宋姐姐，她却对我步步紧逼，欲除之而后快！”
“我真心将皇后娘娘当作至亲长辈，当作自己的婆母敬爱……可为何……为何她要如此逼我？逼我为殿下……收拢别的女子？”
“我也想……也想做个贤惠大度的妃子……可是……可是殿下……”
她捂着心口，仿佛那里正承受着凌迟之痛。
“我的心……好疼……疼得在滴血啊……”
“殿下……求你……放过卿璃吧……哪怕……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好过……好过眼睁睁看着殿下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新人……”
后面的话语，尽数被堵回喉间！
萧凛猛地俯身，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狠狠攫住了她颤抖的唇瓣！
这个吻，初始带着惩罚般的掠夺与急切，仿佛想用最原始的方式证明她的归属，抹去那该死的“出宫”念头！
唇齿交缠间，带着咸涩的泪水味道，更添几分绝望的意味。
渐渐地，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与不再抗拒的柔软，那狂烈的掠夺才慢慢平息，化作一种深入骨髓的缠绵与怜惜。
他辗转吮吸，温柔舔舐，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歉意、不舍与刻骨的眷恋，都融进这个吻里。
直到慕卿璃气息紊乱，几乎软倒在他怀中，萧凛才喘息着，万分不舍地松开了那已被吻得嫣红微肿的唇瓣。
萧凛双手稳稳扶住慕卿璃的肩头，目光如炬，深深望进她哭红的眼底，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烙印在她灵魂深处：
“卿卿，你所受之苦，皆因孤而起，孤……痛彻心扉！”
“孤向你立誓，今日之痛，绝不会让你白白承受！再给孤一次机会——在孤登临帝位之前，若未能护你周全，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他顿住，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孤……必亲手为你开启宫门，放你自由！ 此诺，天地为鉴！”
紧接着，他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孤心中所求，是牵着你的手，并肩踏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若身侧无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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