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三营营长王怀保从队伍里跑出来,军装上的扣子崩掉了两颗,露出里面被汗水泡得发皱的白褂子。他跑到李云龙面前立正,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看到担架时,原本带着点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三营的伤亡,报清楚。” 李云龙的声音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王怀保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紧:“报告团长…… 阵亡三十二名…… 都是在攻镇公所大院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像是怕说出后面的话,“十几个是刚补进来的新兵,打红了眼就往前冲,没注意墙根下还有伪军…… 还有两个是搬弹药时被流弹扫到的,都是老兵了,跟着我从晋西过来的……”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重伤五个,都是被机枪扫的,其中一个肚子上开了个窟窿,赵卫生员说肠子都出来了…… 轻伤二十三个,大多是被弹片划伤,还能跟着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是我指挥失误,没提前排查暗堡,让弟兄们……”
“哭个球!” 李云龙低喝一声,却没动怒,“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以为老子愿意看着弟兄们躺担架上?”
他走到一副担架旁,蹲下身。担架上的新兵也就十七八岁,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了皮,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李云龙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小子,挺住!到了小王庄就有热粥喝,到了医院就有医生给你剜子弹,等养好了伤,老子给你发支新枪,让你亲手崩了那些打冷枪的杂碎!”
那新兵似乎听到了,睫毛颤了颤,眼角滚出一滴泪,混着脸上的尘土,划出一道清晰的印子。
李云龙站起身,重重拍了拍王怀保的肩膀:“记住这三十几个弟兄的名字,记在心里!
他们是替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挡了枪子,这笔账得算在黄德彪那帮狗汉奸头上,算在日本人头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把剩下的弟兄一个个给老子带回小王庄,少一根头发丝,老子拿你是问!”
王怀保用力抹了把脸,把眼泪和尘土一起擦掉,腰杆挺得笔直:“是!保证把弟兄们全带回去!”
“张大彪!” 李云龙转头。
“在!” 张大彪大步跨过来,军靴上沾着的泥块掉了一路,他啪地立正,胸前的子弹袋鼓鼓囊囊的,里面插着几枚缴获的手榴弹。
“一营的伤亡怎么样?”
张大彪的脸沉了下来,拳头攥得咯咯响;“阵亡二十五名,全是老兵骨干。重伤八个,轻伤十七个。”
李云龙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追问细节,只是“嗯”了一声,那声音沉得像块石头。他的目光扫过张大彪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这数字背后意味着什么——那是二十五个跟他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老兄弟。
张大彪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头的哽咽,继续道:“主要折损在几个硬钉子上:夺西门门楼时,伪军哨兵惊醒后抵抗,冷枪打倒了我们几个冲锋的弟兄;
强攻镇公所大院时,黄德彪警卫连那两挺重机枪(九二式)交叉火力太凶,正面强攻的孙老蔫三连损失最大,冲在前面的老兵……倒了一片;还有最后肃清那个藏了迫击炮和机枪的石头院子,爆破组往上冲的路上,被墙洞里打出来的歪把子扫倒了几个……”
李云龙沉默地点点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掏出烟袋锅子,这次手没抖,利索地装上烟丝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似乎才能压住胸腔里那股翻腾的灼痛。
这些牺牲点,都是他在望远镜里亲眼目睹,或者从枪炮声里判断出来的硬仗、死仗。
当最后一丝日影被山梁吞没,远处终于传来了狗叫声。小王庄的轮廓在夜色里渐渐清晰,村口的老槐树下,晃动着点点火光,像撒在黑布上的火星子。
“是咱们的人!那是一营的岗哨!” 有战士认出了火把旁的岗楼,兴奋地喊了一声。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疲惫仿佛被这声欢呼冲散了不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村口早已挤满了人。留守的战士们举着火把站成两排,火把的光在他们脸上跳动,映出又惊又喜的神情。乡亲们也来了,挎着篮子的大娘,扛着锄头的大爷,还有些半大的孩子,扒在大人身后,好奇地望着这支风尘仆仆的队伍。
“是团长他们回来了!”
“快看!好多大车!”
“担架!有伤员!快把药箱抬出来!”
几个穿着白褂子的卫生员挤开人群跑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抬着门板的乡亲,小心翼翼地接过担架。“慢点!轻点抬!” 赵卫生员一边指挥,一边给乡亲们比划着怎么避开伤员的伤口。
大娘们提着木桶涌上来,里面是热乎乎的米汤:“孩子们快喝点热的!” 大爷们则抢着去拉牲口、推大车,嘴里念叨着:“可算回来了,担心死俺们了!”
整个小王庄像是被投入了火星的干柴,瞬间热闹起来。火把的光映红了半边天,骡马的嘶叫声、孩子们的欢笑声、战士们沙哑的道谢声混在一起,驱散了夜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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