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湾团部的土墙上,那张粗粝的军用地图被油灯熏得有些发黄。李云龙粗糙的手指正沿着代表己方控制区的红线慢慢滑动,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粮食、弹药、兵员……每一样都像勒紧的绳索,让他喘不过气。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万家镇。
万家镇!
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猛地刺入脑海。属于“融合后的灵魂”李云龙”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上来,清晰无比:伪军第八混成旅下辖的一个骑兵营就窝在那里!
那不是一个营,那是几百匹膘肥体壮的军马,是成箱的骑步枪、马刀、鞍具,是组建一支真正属于新一团、能像狂风一样席卷战场的骑兵部队的本钱!一股难以遏制的灼热瞬间从心底窜起,烧得他喉咙发干。
“报告!”门外一声响亮的报告打断了李云龙的思绪。
“进来!”
二营长沈泉大步跨了进来,脸上带着风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他抬手敬礼:“团长,新兵训练和全团恢复情况,向您汇报!”
“讲!”李云龙目光炯炯,暂时压下心头的火热。
“是!”沈泉声音洪亮,带着汇报工作的清晰条理,“自苍云岭后休整、招兵、训练,至今已二十天整!全团现有战斗人员:一千五百一十六人!其中,新招募合格兵员五百整!”
李云龙点点头,这数字比他预想的要好些,王家湾的群众基础确实顶用。
“新兵训练,”沈泉继续说道,“按团长指示,采取‘老兵带新兵,二带一’的办法。一营、二营、三营所有能动的老兵,包括轻伤员,全部投入训练!练队列、练拼刺、练土工作业、练射击要领!
老兵们把自己在苍云岭用命换来的经验,一点一滴往新兵身上灌!新兵蛋子们嗷嗷叫,憋着劲要当个好兵,给牺牲的老班长们争脸!”
“好!要的就是这股子劲儿!”李云龙一拍大腿,“装备呢?还能撑住吗?”
“消耗很大,主战步枪缺口近五百。团长。”沈泉的声音沉了沉,“另外训练强度大,人吃马嚼,粮食紧张。弹药更是金贵,实弹射击严格控制,新兵主要练端枪瞄靶、练臂力。拼刺的木枪都打断了十几根。”
“知道了。”李云龙挥挥手,示意沈泉停下。他背着手在狭小的团部里踱了两步,昏黄的油灯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格外凝重。三月的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早春料峭的湿冷,也带来了地图上那个黑点——万家镇无声的诱惑。
“虎子!”李云龙突然停步,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到!”警卫连长虎子像根标枪一样从门外闪身进来。
“去!立刻把张大彪、王怀保给老子叫来!还有,让林骁带着他的‘尖刀’,小六子带着他的侦察排,马上跑步到团部报到!要快!”
“是!”虎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冲进了王家湾寒冷的夜色里。
团部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充满期待。沈泉看着团长眼中那熟悉的、如同发现猎物的猛虎般的光芒,心里咯噔一下,又隐隐有些激动:团长这是又要动谁了?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张大彪裹挟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他吊着的左臂似乎更灵活了些,但脸上的线条依旧如刀刻般冷硬:“团长!一营张大彪报到!”
紧随其后的是三营长王怀保,他身材敦实,脸上带着一贯的沉稳:“团长,三营王怀保报到!”
最后是林骁和小六子。林骁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利落的旧军装,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尖刀”特有的沉静杀气。小六子则显得精干机敏,眼神灵动地扫视着屋内。
李云龙的目光如同实质,一一扫过这几位得力干将,最后定格在地图上的“万家镇”。
“都过来!”他招呼众人围拢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黑点上,“万家镇!老子盯上它了!”
“万家镇?”张大彪眉头一皱,看着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点,“这地儿…离咱们王家湾得有七十多里地吧?团长,那儿有啥好东西?”
“有啥好东西?”李云龙嘴角咧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弧度,“伪军第八混成旅的一个骑兵营,就他娘的窝在那里!几百匹好马,还有骑枪马刀!老子要吃了它!把那些马,那些枪,都给老子夺过来!新一团,该有自己的骑兵了!”
“骑兵营?!”张大彪眼睛瞬间瞪圆,爆射出狂喜的精光,“他娘的,这可是块肥肉!团长,干他娘的!”沈泉也精神大振,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王怀保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但是,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李云龙话锋一转,语气森然,“小六子!你的侦察排,林骁!你的尖刀队!给老子派最精干的人,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摸到万家镇去!”
他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林骁和小六子:“七十里地,给老子摸清楚:万家镇到底有多少敌人?是纯伪军还是掺了鬼子?布防情况如何?哨卡位置?巡逻规律?最重要的是,那个骑兵营的营部在哪里?鬼子顾问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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