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旅长目光如电，扫过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最后落在李云龙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和蔼”的笑容：“行啊，李云龙！
老子在外面听着动静就不小！这一线天啃下山崎大队这块硬骨头，你小子是彻底抖起来了！听说，这次发了一笔泼天的大财？山炮？步兵炮？迫击炮？弄了好几门？啧啧，老子听着都眼红！”
他踱了两步，拍拍李云龙的肩膀，力道不小：“你在这里包山崎大队的饺子，打得是痛快！可你知道外面多少兄弟部队在给你拼命挡枪子儿？
771团、772团、独立团丁伟部，还有385旅的兄弟！那是在鬼子重兵合围的铁壁上硬生生给你顶开一条缝！他们枪支弹药没少消耗，汗没少流，血也没少淌！结果呢？你李云龙吃了个肚儿圆，他们可是啥硬货也没落下，净啃骨头渣子了！”
旅长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语气不容置疑：“你小子吃肉，总得让兄弟们喝口汤吧？老子也不多要，支援兄弟部队几门迫击炮，再来两门那九二步兵炮，意思意思，不过分吧？山炮那大家伙，老子知道你当眼珠子，给你留着！”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心尖子都疼得哆嗦起来。他苦着脸，声音都带了颤：“旅长！您…您这哪是喝汤啊？您这是要喝我李云龙的血啊！山崎大队都他娘的钻到咱根据地心窝子里来了！要不是及时发现，兵工厂就完了！
兄弟部队打援是应该的，可…可您薅羊毛也不能可着我这一只羊往死里薅啊！上级领导都表扬新一团是‘战斗英雄团’了，您把家伙事儿都拿走，我…我拿什么英雄？拿什么打鬼子？”
孔捷在一旁也心疼得直抽凉气，忍不住插话：“旅长，您高抬贵手！咱新一团刚扩编，缺口还大着呢！您看那些新兵蛋子，还拿着木棍……”
“孔捷！”旅长眼睛一瞪，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过来，“要不是看你孔二愣子这次在一线天北口钉得够硬，跟三营一起没放跑一个鬼子，表现还算过得去，老子连你一起收拾！少跟老子哭穷！
你们缴获多少，老子心里门儿清！支援兄弟部队，天经地义！把炮给他们，他们以后打鬼子更有劲儿，支援你李云龙不就更有力量了吗？这叫长远投资！懂不懂？”
李云龙和孔捷的脸皱成了苦瓜，嘴唇哆嗦着，还想再争辩几句。旅长不耐烦地一挥手：“虎子！带路！去你们藏炮的地方！张玉田、柳小梅，你们留下，跟赵政委交接！李云龙，孔捷，别跟死了亲娘老子似的，痛快带路！”
在李云龙和孔捷一步三回头、心如刀割的目光注视下，旅长的警卫员和王成柱炮兵连的人一起，将两门乌黑锃亮的九二式步兵炮和两门九七式迫击炮，连同配套的炮架，以及所有缴获的步兵炮炮弹和整整四十发迫击炮弹，全部装车拉走了。
王成柱抱着剩下那门用木头轱辘勉强支撑的四一式山炮，眼圈都红了，像护崽的老母鸡。
旅长翻身上马，看着李云龙和孔捷那副肉疼到骨髓里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马鞭虚点：“瞧你们那点出息！好好带兵！仗，有你们打的！炮，以后也有的是！”说罢，一夹马腹，带着战利品和爽朗的笑声，绝尘而去。
“我的炮啊……”孔捷望着腾起的烟尘，狠狠嘬了一口旱烟，结果呛得直咳嗽，拿烟袋锅子的手都在抖。
李云龙黑着脸，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娘的……算你狠！”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介休县城，伪军第一师第二团一营营部。
营长李长顺烦躁地扯开风纪扣，屋子里烟雾弥漫。副营长老刘给他续上茶水，压低声音骂道：“营长，您说这叫什么事儿？狗日的小鬼子在八路军那边吃了大瘪，山崎大队让人包了饺子，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这倒好，回来就把邪火全他娘的撒在咱们弟兄头上了！今儿巡查说军容不整，明儿操练嫌动作迟缓，动辄打骂克扣粮饷！他妈的，咱们是后娘养的？”
李长顺狠狠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方正的脸膛上满是阴郁和憋屈：“老刘，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当初……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蔡飞（伪一师师长）那王八蛋，打着曲线救国的幌子，把咱们整个师都裹挟着投了鬼子，老子稀里糊涂就跟着过来了……早知道是给鬼子当狗，老子宁愿在战场上跟鬼子拼了，死也死个痛快！现在倒好，里外不是人！”
老刘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如同耳语：“营长，您本家院里的那个兄弟，李军，还记得不？就是以前在青石峪据点当排长的那个！有消息了！”
李长顺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李军？他…他还活着？没被八路……”
“活着！活得硬气着呢！”老刘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人家现在就在新一团！听说在一线天打山崎大队那场恶仗里，带着他那投诚过去的三十多号兄弟，冲得那叫一个猛！立了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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