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室空气凝滞如冰,混合着高级烟草与钢铁的冷冽气息,压得人胸腔发闷。只有电台指示灯在昏暗中规律地闪烁着幽绿的光,映照出山本一木铁青僵硬的脸庞,以及筱冢义男眼中那口深不见底、几乎要凝结成霜的寒潭。
山本“啪”地一声合上最后一份译电文,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上面“玉碎”、“诀别”、“信号消失”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不仅烫在他的指尖,更烙在他的尊严上。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脊柱如钢枪般挺直,大步走到中央的沙盘前,声音因压抑的愤怒和屈辱而嘶哑,却透着一股病态的偏执:
“司令官阁下!我派出的特战精锐小组…虽功亏一篑,未能最终锁定李云龙指挥部精确坐标,但他们以血肉和忠诚,成功将新一团的核心活动区域,大体方位标示了出来!他们的牺牲,绝非毫无价值!这是用帝国武士之血换来的宝贵情报!”
筱冢义男猛地转过身,宽大的和服袖袍带起一股凛冽的冷风,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山本脸上,声音像是从冰缝里艰难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价值?方位?告诉我,在哪里?!”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苍云岭上飘扬的破碎联队旗和坂田信哲那张不甘的脸,闪过一线天山崎大队全军覆没的焦土,每一幕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经上。
山本的手指如同一柄战刀,猛地刺向沙盘上太岳山区的一点,力度之大几乎要将那代表张庄镇的小木牌戳得粉碎:“就在这里!张庄镇周边区域!
最后一组指挥组玉碎前发回的诀别电文,坐标信息明确指向此地!虽然信号最终中断,但情报确已发出!阁下,我请求立刻调遣重兵,以张庄镇为中心,向外辐射扫荡,拉网合围!
就算掘地三丈,也誓要将李云龙这条滑溜无比的毒蛇揪出来,彻底碾死!以雪我第一军屡次败于此獠之奇耻大辱!”
筱冢义男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压抑的暴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介休县被袭,物资损失惨重,增援部队遭重创,这最新的一笔血债让他最后一丝理智濒临崩溃。对李云龙的刻骨仇恨,早已超越了一般军事较量,上升到了个人恩怨与帝国颜面的高度。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参谋长!”
肃立一旁的参谋长立刻上前一步:“嗨依!”
“立刻拟订作战计划!调集所有能调动的部队!目标,张庄镇!唯一的目标,就是彻底剿灭新一团!我要李云龙的人头!这一次,绝不能再让他逃脱!
为了坂田联队长,为了山崎少佐,为了在介休玉碎的无数帝国英灵,此战,必须全歼!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失败!你,明白吗?!” 他的目光扫过参谋长,最终又死死盯住山本一木,这番话,既是命令,更是对山本的无形鞭策。
参谋长面露凝重,语气极其谨慎:“司令官阁下,请您暂息雷霆之怒。介休之战,我军各部紧急驰援,损失甚大,兵员疲惫,装备待补,各部战力均未恢复至满状态。此时若倾力进行大规模围剿,我方所能抽调的力量…确实极为有限,且后方空虚,风险巨大。”
他快步走到巨大的华北兵力部署图前,手指快速点过几个关键防区:“目前最现实的方案是:可从驻守太谷、担任同蒲路北段守备的第九旅团,抽调三个步兵大队。
从临汾方向的37师团,可紧急抽调一个精锐联队(渡边联队)。此外,还可协调调动皇协军第四混成旅部分兵力,约两个团。总兵力预计可达八千余人。”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但是,阁下,请您明鉴!一旦从这些要地抽调如此数量的部队,各原有防区的守备力量将降至危险水平,八路军其他部队若趁机袭扰,后果不堪设想!恳请阁下务必慎重决断!”
筱冢义男死死盯着地图,眼神急剧闪烁,军事上的理智与个人及帝国的屈辱感在脑中激烈交锋。最终,那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彻底吞噬了所有谨慎。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决心已如磐石:
“帝国的尊严,将军的荣誉,必须用李云龙的血来洗刷!无需再议!执行命令:电令第九旅团旅团长池上贤吉少将,即刻从太谷抽调其第36大队,从平遥、祁县方向抽调第38、大队,并加强旅团直属炮兵部队、骑兵中队,火速向指定地域集结!
命令驻临汾的227联队长渡边次郎大佐,率其全部主力,携带重装备,全速开进!命令榆社守军第37大队同步向合围区域运动!命令皇协军第四混成旅第二团、第五团,配属主力部队作战,负责侧翼扫荡与后勤线警戒!”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个巨大的、杀气腾腾的包围圈,声音冰冷得让作战室温度再降几分:“三面合围,向心压缩!以张庄镇为核心!命令所有参战部队,排除万难,务必在七日内完成战役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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