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山顶，日军第九旅团临时指挥部所在的掩体，此刻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孤舟，被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和愈发逼近的激烈枪声紧紧包围。脚下的地面从未停止过颤抖，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旅团长苍郡三郎少将和参谋长龟藤中佐相对无言，两人的脸色在昏暗的马灯下，都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
外面那骤然集中、又骤然延伸的猛烈炮火，以及此刻东面传来的、那迥异于普通步枪射击的。
如同爆豆般密集的自动武器射击声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无不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八路军发动了总攻，并且，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东面……”苍郡三郎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听这枪声，是自动火器，数量极多……八路军把他们最精锐的部队投入进来了！”
龟藤中佐侧耳倾听着，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微微抽搐：“是冲锋枪的声音……如此密集……恐怕是李云龙手中的那支神秘部队……” 他想起了之前搜集到的、关于新一旅拥有一支装备精良、战力极强的特种部队的零星情报，心头更是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头盔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参谋，连滚带爬地冲进掩体，带着哭腔嘶喊道：“将军！参谋长！东面……东面防线被突破了！
八路……八路一支小部队，火力极其凶猛，全是自动武器，像刀子一样插进来了！山下大队长玉碎，防线全面崩溃，八路军主力正顺着缺口涌进来！他们……他们朝着指挥部方向来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噩耗真的传来时，苍郡三郎还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强撑着用手扶住粗糙的土壁，才没有摔倒。
他之前还在和龟藤商议，是否要从暂时无战事的南面防线，抽调第38大队的两个中队之一，去增援岌岌可危的东西北三面。
李云龙的“围三阙一”战术，此刻看来是如此的老辣和致命，它不仅分散了日军的兵力，更在心理上留下了一条看似生路的陷阱，让指挥官在关键时刻难以决断。
现在，犹豫的代价来了！
“命令！命令第38大队，立刻从南面抽调一个中队，不！能抽调多少就抽调多少，立刻赶往东面，堵住缺口！一定要把八路军赶出去！” 苍郡三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嘶声下令。
“将军！恐怕……恐怕来不及了！” 参谋绝望地喊道，“八路的推进速度太快了！我们的部队被打散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掩体外，那爆豆般的冲锋枪声和激昂的汉语喊杀声，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逼近了！中间还夹杂着日军士兵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叫和手榴弹在极近距离爆炸的闷响。
苍郡三郎和龟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彻底的绝望。指挥部里其他的参谋和勤务人员也个个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末日来临的气息。
苍郡三郎深吸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微微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龟藤君……东面已破，八路军精锐直插我心腹而来。
司令官阁下命令我们坚守待援……但看眼下情形，我们恐怕……恐怕撑不到天亮了。
你认为，我们是应该集中最后力量，向南突围？还是……收缩兵力，死守指挥部，等待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援军？”
他把这个艰难的抉择抛给了龟藤。其实在他内心，求生的本能更倾向于向南突围，毕竟那里是八路军唯一没有攻击的方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一向谨慎的龟藤参谋长，此刻却展现出了被军国主义思想彻底荼毒后的顽固和愚忠。
他知道，现在突围，在黑夜中和如狼似虎的八路军追击下，旅团主力很可能彻底溃散，十不存一。而固守待援，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能维持一个“帝国军人玉碎”的体面。
他脸色惨然，声音低沉而绝望：“将军阁下……一切以您的决断为主。只是……此时若突围，混乱之中，我旅团恐怕……损失更为惨重，且南面未必没有李云龙设下的伏兵。
与其……与其在溃逃中被歼灭，不如……不如集中残部，坚守核心阵地，与八路军血战到底，等待黎明！即便援军不至，我第九旅团也能……也能为天皇陛下尽忠，展现帝国军人的武勇！”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枷锁，彻底锁死了苍郡三郎心中那一点点求生的念头。他脸上的挣扎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和麻木。他猛地挺直了腰杆，仿佛要找回帝国将军最后的尊严。
“哟西！龟藤君，你说得对！” 苍郡三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我第九旅团，乃帝国精锐！岂能如丧家之犬般溃逃！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让李云龙知道皇军的厉害！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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