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秋雨裹着桂花香斜斜掠过青瓦,陈生倚在翠玉轩二楼临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暗纹。三天前在仓库突围时,他替苏瑶挡下的那道刀伤还在隐隐作痛,此刻却被眼前旗袍女子的绰约身影牵走了注意力。
窗外,细雨蒙蒙,远处的雷峰塔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然而,陈生知道,这平静的外表下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陈先生好雅兴。叶萱踩着木质楼梯款款而上,深紫色杭罗旗袍衬得她眉眼如画,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颤,沈文忠的车队明天寅时从拱宸桥码头出发,这是他新纳的小妾提供的消息。
叶萱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却让陈生心头一紧。他注意到她今天特意换了新的翡翠耳环,与他上次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叶小姐的消息总是这么及时。陈生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不过,我对沈文忠的新小妾更感兴趣,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叶萱眼眸微转,轻抿一口茶:张美云,二十岁,苏州人,三个月前被沈文忠赎身。但她似乎并不知足,想要更多——不仅是金钱,还有权力。
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她背叛了沈文忠?
不完全是。叶萱从手包里取出张泛黄船票,轻轻推到陈生面前,这是漕帮大当家遗孀托人送来的,她说蔷薇会欠她丈夫一条命。
陈生接过船票,只见票根上用朱砂画着半朵枯萎的蔷薇,与三年前丝绸公所火灾现场发现的标记如出一辙。
苏小姐,对此有何看法?陈生看向角落里的苏瑶。
苏瑶将青瓷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眉间的不悦:又是女人提供的情报?叶小姐倒是人脉通天。她的声音冷若冰霜,目光中带着一丝敌意。
自从叶萱加入行动组,苏瑶总觉得这个神秘女子看陈生的眼神带着某种隐秘的侵略性。那种目光,让她想起了战场上敌人伺机而动的样子。
苏小姐误会了。叶萱抿唇轻笑,从容地解释道,这是漕帮大当家遗孀的遗物,她已经病入膏肓,只想在死前为丈夫讨回公道。
赵刚凑过来,粗粝的手指点着船票上的编号:寅时?那不是潮汛最急的时候?沈文忠那老狐狸肯定藏了后手。他腰间别着的勃朗宁手枪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赵刚曾是军统的一员猛将,他的加入为这个小队增添了不少力量。
陈生盯着窗外摇曳的灯笼,突然想起昨夜林婉儿在报社整理的旧闻——三年前杭州绸业公所离奇失火,烧死的七名账房先生里,竟有五人是留德归来的纺织技师。赵刚,你去查查当年漕帮运的货单,重点看德商克虏伯的标记。苏瑶,联系林雨晴,让她比对周明远账本里的丝绸交易量。
明白!赵刚起身,语气坚定。
我已经联系了林雨晴。苏瑶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但她还没回信,可能还在查账。
陈生点点头,目光转向叶萱:叶小姐,明日能否安排我们混进码头工人里?
自然可以。叶萱指尖划过茶盏边缘,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印,不过陈先生打算用什么身份接近沈文忠?听说他最近在招私人保镖,开出的价码够买半条街的宅子。
陈生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几个穿黑绸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进来。陈生瞳孔微缩——那人左手小指戴着的翡翠扳指,正是沈文忠的心腹管家的标志。
黑砂堂的人。叶萱压低声音,袖口下的匕首已经出鞘,随时准备行动,他们和沈文忠最近走得极近,上个月刚劫了三船运往重庆的棉纱。
赵刚悄悄摸向枪套,却被陈生按住手腕。只见戴墨镜的男人径直走上二楼,在离他们三步远的位置停下:哪位是陈先生?我家老爷有请。
空气瞬间凝固。苏瑶的手按在腰间软剑上,叶萱的匕首隐在旗袍褶皱里,而陈生却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沈老板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总得让我们知道请帖上写的什么名目吧?
自然是生意。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左眼上狰狞的刀疤,听说陈先生对德国人的纺织机挺感兴趣?
陈生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略知一二。
那就请陈先生移步,沈老板亲自与你谈。男人的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显然对陈生了如指掌。
陈生看了眼叶萱和苏瑶,见她们微微点头,便随那人离开了翠玉轩。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叶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楼下的包厢里,沈文忠正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见到陈生进来,他微微一笑:陈先生,请坐。
陈生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丝绸大亨。沈文忠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已经半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精明的眼睛透着商人的锐利。
陈先生对德国的纺织机械很感兴趣吧?沈文忠开门见山,我这里正好有一批德国货,想请陈先生帮忙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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