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接过苏雪递来的热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搪瓷杯壁,才发觉自己的手竟有些发凉。他望着甲板上随风飘动的国旗,低声道:我在想,柳老板那件苏绣披风里的地图,或许不止江南制造局那么简单。佐藤特意提到昆曲戏服的钥匙,会不会披风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苏雪闻言一怔,随即蹲下身翻看随身携带的行囊——那是离开梅兰社时,柳如烟硬塞给她的,说是戏班里备用的衣物。她在一堆绣着缠枝莲纹的水袖里翻出个油纸包,拆开一看,竟是半块断裂的玉佩,玉质通透,断裂处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苏雪抬头看向陈生,眼中满是诧异。
这是柳老板父亲的遗物。陈生接过半块玉佩,与自己怀里那枚玉佩拼在一起,竟严丝合缝,当年柳老板的父亲带着地图叛出黑龙会时,被佐藤的父亲追杀,就是用这枚玉佩挡住了致命一击。佐藤刚才在大戏院说的话,怕是早就知道玉佩的秘密。
赵刚凑过来看了看:这么说,佐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们做交易?他故意放走我们,是想让我们帮他引出山本武藏?
很有可能。陈生将完整的玉佩收好,黑龙会内部怕是早就分裂了。佐藤这派想独占江南制造局的银元,山本武藏则想把军火运去东北讨好军部。
船行至第三日清晨,突然遇上了浓雾。船长在广播里通知乘客暂时留在舱内,说是要等雾散了再靠岸。陈生站在舷窗边,看着白茫茫的雾气笼罩海面,心里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不对劲。苏雪拿着份报纸走过来,指着上面的航运消息,按原定航线,我们昨天就该到舟山群岛了,可现在连个岛屿的影子都没看到。
赵刚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望远镜:你们快来看,船尾跟着艘黑色的汽艇,上面站着的像是复兴社的人!
三人跑到船尾,果然看见艘汽艇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艇上的人穿着黑色风衣,袖口绣着朵极小的梅花——正是复兴社的标志。陈生突然想起那份秘密协议:他们肯定是冲着协议来的!王敬之怕我们把事情捅到戴先生那里。
那现在怎么办?苏雪握紧了腰间的勃朗宁手枪,船马上就要到中途停靠点了,要是被他们堵住...
陈生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岛屿轮廓,突然有了主意:我们跳海,游到那个岛上去。复兴社的人不敢在公海上明目张胆地开枪,等他们绕到岛上去,我们早就坐船走了。
赵刚有些犹豫:可苏雪她...
我没事。苏雪立刻打断他,从行囊里翻出件黑色的紧身衣换上,小时候在老家的运河里泡大的,这点距离难不倒我。
陈生看着她利落的动作,突然想起在地下室她用铁管砸向黑衣人手腕的样子,心头莫名一动。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苏雪:把协议藏在里面,防水。
三人趁着浓雾,从救生艇的甲板上跳了下去。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口鼻,陈生紧紧抓着苏雪的手,奋力向岛屿游去。赵刚在后面殿后,时不时回头看看那艘汽艇的动向。
爬上岛时,三人都冻得瑟瑟发抖。这是个荒凉的小岛,岸边只有几间废弃的渔民小屋,远处的山坡上隐约能看到座寺庙的轮廓。
先去那间屋里避避风头。陈生指着最近的小屋,推开门却愣住了——屋里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正对着镜子涂口红,竟是柳如烟。
柳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雪惊讶地看着她。
柳如烟转过身,嘴角带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青帮的人说复兴社在上海码头布了天罗地网,我特意租了艘渔船来接你们。她指了指墙角的行李,里面有干净的衣服和干粮,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坐船去香港。
陈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柳如烟的笑容里带着种说不出的僵硬。他注意到她旗袍的盘扣是斜着系的——柳如烟向来习惯把盘扣系得整整齐齐,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张老板最近还好吗?陈生突然问道。青帮的张老板是个左撇子,上次在梅兰社见面时,柳如烟还抱怨说他总把茶杯放在桌子左边。
柳如烟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把右手放在了桌子右边:挺好的,他还说等你们到了香港,要请你们去吃海鲜。
陈生朝苏雪使了个眼色,突然起身掀翻了桌子。柳如烟惊叫着躲开,后腰露出了半截手枪——是复兴社特制的勃朗宁,枪身刻着朵梅花。
你到底是谁?赵刚一把将她按住,夺过手枪。
别白费力气了。女人突然冷笑起来,扯掉头上的假发,露出寸许的短发,我是复兴社上海站的林晚秋,你们手里的协议,我要定了。
苏雪看着她耳后的朱砂痣,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上个月在女子中学演讲的那个老师!安德烈神父还介绍你认识过佐藤!
还算有点见识。林晚秋挣脱开来,从靴子里抽出把匕首,佐藤早就把你们的行踪告诉我们了。他说只要拿到协议,就让我们帮他除掉山本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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