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早逝?”苏雪摸着地图上的字迹,“和沈青梧表姐去世的时间差不多。”
陈生忽然从盒子里掏出个银锁,锁上刻着个“安”字:“这是兰草的信物,说是遇到危险时,去秦淮河的画舫找个穿绿旗袍的女人,她会帮忙。”
暮色降临时,秦淮河的灯笼次第亮了起来。“眉妩”胭脂铺的门是朱红色的,上面挂着串风铃,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响声。苏雪刚要推门,就被陈生拉住了——铺子里走出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提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上印着“眉妩”的字号。
“是日本领事馆的人,”陈生低声说,“我在重庆见过他,叫田中,是领事馆的秘书。”
男人走后,苏雪才推门进去。铺子里弥漫着股脂粉香,柜台后坐着个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头发绾成个圆髻,簪着支翡翠簪子。看见苏雪进来,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梨涡深得像盛着水:“姑娘想买什么胭脂?新到了苏州的玫瑰膏,最衬皮肤。”
苏雪指着墙上的胭脂盒:“就要那个,上面画着兰草的。”
女人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温和:“那是最后一盒了,是位先生预定的。”她忽然往苏雪手里塞了张纸条,“明早再来吧,我给你留着。”
出门时,苏雪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教堂。
聚宝门教堂的钟声在清晨的雾里荡开时,苏雪正站在圣母像前祈祷。她穿着身素色旗袍,手里攥着串念珠,眼角的余光瞥见个穿黑裙的女人走进来——正是柳如眉。
柳如眉跪在最前排的祷告席上,手里的念珠转得飞快。苏雪刚要走过去,就看见个穿神父袍的男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柳如眉的肩膀颤了颤,把个信封塞进了神父的袖口。
“那是法国神父,叫皮埃尔,”陈生不知何时站在苏雪身后,声音压得极低,“赵刚说他在南京待了二十年,表面上是传教,其实和日本人走得很近。”
弥撒结束后,皮埃尔神父在门口送教徒。柳如眉走过他身边时,他忽然说了句法语。苏雪恰好懂几句法语,听清他说的是:“货在水西门的仓库,今晚三更。”
柳如眉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往秦淮河的方向走。苏雪刚要跟上去,就被皮埃尔叫住了:“这位小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教堂?”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眼睛在金丝眼镜后闪着光。
“从重庆来的,”苏雪摸出胸前的十字架——是昨晚在晚香楼买的,“听说这里的圣母像很灵。”
皮埃尔忽然笑了,露出颗金牙:“上帝会保佑善良的人。”他的目光落在苏雪的旗袍领口,那里别着朵白兰花——是陈生今早从晚香楼的院子里摘的。
回到客栈时,沈青梧正对着面小镜子描眉。她把眉笔往桌上一放:“查到了,柳如眉的丈夫叫沈安,三年前死在上海的四行仓库,是八十八师的士兵。”她忽然抓起桌上的银锁,“这上面的‘安’字,说不定就是沈安的遗物。”
陈生的手指在地图上敲着:“水西门的仓库以前是英国人的,后来被日本人占了。今晚三更,我们去探探。”他忽然看向苏雪,“你留在客栈,我和青梧、青枫去就行。”
“不行,”苏雪攥紧手里的玉佩,“柳如眉见过我,要是被皮埃尔认出来,你们会有危险。”她忽然笑了,从包里掏出支口红,“我扮成秦淮河的姑娘,混进仓库附近的画舫里。”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布,沉沉地压在秦淮河上。苏雪穿着身水红色的旗袍,站在“眉妩”胭脂铺的后门。柳如眉果然从里面出来,看见她时,手里的胭脂盒差点掉在地上。
“皮埃尔神父说,你需要个帮手,”苏雪把玉佩亮出来,龙首那半在灯笼下泛着光,“我是上海来的,周先生的人。”
柳如眉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句话:“跟我来。”她带着苏雪穿过条窄巷,巷尾停着艘画舫,舱里亮着盏豆油灯。
画舫里坐着个穿绿旗袍的女人,看见她们进来,忽然掀开车帘——是晚香楼的老板娘兰草。她手里把玩着个银锁,和陈生给的那个一模一样:“沈安是我弟弟,”她忽然红了眼眶,“三年前他在四行仓库送信,被日本人的炮弹炸成了碎片。”
苏雪这才明白,银锁上的“安”字是怎么回事。柳如眉忽然从怀里掏出个账本,比税务局的抄本更厚:“这是宫泽让我记的鸦片账,每个月都有批货从南京运去上海,接头人是个穿长衫的男人,总戴着顶礼帽。”
兰草忽然按住账本:“今晚的交易有诈,皮埃尔昨晚去了日本领事馆,我在客栈的阁楼里看见了。”她往窗外指了指,秦淮河上漂着艘黑船,桅杆上挂着盏绿灯,“那是日本人的巡逻艇,平时这个时辰不会出来的。”
三更的梆子声刚响,水西门的仓库就亮起了灯。陈生和沈青枫翻墙进去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是柳如眉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批货根本不是鸦片,是炸药!你们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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