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的脸涨得通红,却没说话,只是把兰草往身后拉了拉。兰草的粗布衫里,藏着那份真正的码头兄弟名单,她的指尖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田中弯腰捡起赵刚掉在地上的铁钳,钳口还沾着沈老三的血:“这铁钳是公和祥码头的老物件,当年赵先生的父亲,就是用这把钳子,砸断了日本商人的腿。”他忽然把铁钳往陈生手里塞,“明晚见。”
黑色轿车驶离后,陈生把铁钳扔回芦苇丛:“田中故意说我父亲的事,是想激怒赵刚。”他帮苏雪理了理旗袍的领口,“这珍珠盘扣里,肯定藏着窃听器。”
苏雪把盘扣抠下来,果然在里面发现个微型装置,和发报机的零件很像:“密码本里的船票,座位号十三排七号,其实是青岛罐头厂的仓库编号。”她忽然往码头的方向看,“我们得现在就走,赶在天黑前到青岛。”
赵刚已经带着兰草往公路走去,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是辆去青岛的货车,车身上印着“哈德门香烟”的广告——和他们手里的烟标图纸一模一样。
陈生忽然抓住苏雪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药的苦味:“去青岛的路上,我给你讲个故事。”他的掌心很烫,“五年前在南京,有个女学生,用碎瓷片抵住日本领事的咽喉,逼他放了被捕的同学,那女学生的旗袍开衩里,藏着半枚铜雀簪。”
苏雪的脚步顿了顿,后颈的针眼忽然不疼了,反而有点痒。她望着陈生的眼睛,忽然笑了,眼角的泪混着晨雾,像极了那年在南京秦淮河上,飘着的雨丝。
“那枚铜雀簪的另一半,”苏雪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陈生耳里,“现在就在你怀里,对不对?”
陈生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两人跟着赵刚和兰草,往公路的方向走去。晨雾渐渐散去,公和祥码头的吊车上,太阳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而远处的黄浦江面上,艘挂着日本国旗的邮轮,正缓缓驶离码头,船头的牌子上写着——樱花号。
明晚七点,青岛。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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