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这才明白,他当时往她掌心塞薄荷糖的动作,原是早就练熟的把戏。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笛声,赵刚掀开门帘一角,远处青岛港的码头上,艘货轮正冒着黑烟往外海驶去。他粗声粗气地笑起来:“周小姐带着孩子上船了,红姑的人果然靠谱。”
刘清媛的目光突然变得疯狂,她猛地抓起地上的铜雀簪,狠狠往自己左臂划去,血珠瞬间浸透了白大褂:“你们以为走得掉?”她指着试剂箱上的标签,“这里面根本不是海森堡试剂,是我从731部队偷出来的鼠疫杆菌!”
苏雪的心脏骤然缩紧。刚才赵刚掏电报时,胳膊肘蹭到过试剂箱的开关,箱盖已经裂开条缝。
“刘清媛,你疯了!”陈生的枪口剧烈地颤抖,“这里离市区不到三里地,一旦泄漏……”
“我本来就是疯子!”她突然从白大褂里掏出个小巧的引爆器,按钮上还缠着块红绸,“这仓库的地基里埋了二十斤炸药,我弟弟要是出不来,咱们就一起炸成青岛港的鱼食!”
赵刚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从试剂箱后拖出个麻袋,里面滚出个昏迷的男人,正是被乙醚迷晕的孙六。“你娘早就被红姑的人从宪兵队接出来了,”他解开孙六的裤腰带,露出后腰的刺青——是朵半开的海棠花,“这小子是育婴堂的,跟陈少爷是旧识,刚才在破庙不过是演场戏。”
孙六忽然哼唧着醒来,看见陈生时,眼泪瞬间涌出来:“少爷,俺对不住你,俺娘被刘清山抓了,俺没办法……”
刘清媛手里的引爆器“啪嗒”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六后腰的刺青,那是当年陈生带他们这些育婴堂的孩子偷偷去纹的,每人半朵海棠,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一朵。
“你说过要带我们去柏林学医的,”孙六的哭声混着海风撞在铁皮上,“你说等打跑了日本人,就让俺娘在青岛开家包子铺……”
陈生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玄色绸衫的前襟被泪水打湿了一片。苏雪突然想起他在火车上说过,七岁那年被拐到育婴堂,是个瞎眼的嬷嬷用偷来的包子把他喂大。
仓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刘清媛的脸色瞬间惨白:“是清山的人!他没事!”她捡起地上的引爆器就要按下去,苏雪猛地扑过去,风衣的下摆缠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苏雪的手肘撞在试剂箱上,裂开的箱盖突然“哐当”掉在地上。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试剂,而是满满一箱的吗啡,白色的粉末被海风卷得漫天飞舞。
“你果然在给731部队倒卖吗啡!”陈生的枪响了,子弹擦过刘清媛的耳际,打在铁皮屋顶上迸出火星,“你父亲用你换头衔,你就用这些东西换日本人的信任?”
刘清媛突然不挣扎了,任由苏雪把她按在地上。白大褂上沾满了吗啡粉末,她望着屋顶的破洞笑起来,左眼下的痣在月光里像滴凝固的血:“陈少爷,你以为红姑是什么好人?她在码头私运鸦片的时候,你还在柏林啃黑面包呢。”她突然转头看向苏雪,“你旗袍里的那张纸,是红姑让陈生塞进去的吧?她早就知道红木匣子里的照片,就等着借你的手除掉我。”
苏雪的心猛地一沉。周若彤拆开旗袍衬里时,确实说过针脚像是男人缝的。
“红姑的儿子,”刘清媛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十年前死在731部队的实验室里,用的就是我调配的试剂。”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吗啡粉末上晕开小小的坑,“我不过是想活着,有错吗?”
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撞开,刘清山举着枪冲进来,刀疤脸在灯光下狰狞可怖:“姐!我把红姑抓来了!”
红姑被两个宪兵架着,月白色旗袍的下摆沾满了污泥,耳后的梅花胎记在血痕里若隐若现。她看见陈生时,突然用力挣脱宪兵,往他怀里扑去:“阿生!我对不起你!那三针吐真剂是我让她加的量!”
陈生的轮椅剧烈地晃动起来,玄色绸衫上的血痕洇得更大了:“为什么?”
“因为你爹当年把我儿子送进了731!”红姑的指甲死死掐进他的肩头,“他说只要交出孩子,就保我在青岛港立足!”她突然笑起来,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滑落,“可我还是救了你,就像当年你跳海救我一样,陈生,咱们扯平了。”
苏雪突然想起赵刚刚才扔在地上的电报,上面的字迹根本不是红姑的手笔。她往试剂箱后看了眼,赵刚不知何时不见了,只有仓库深处传来重物拖动的声音。
“赵刚!”她突然喊出声,手里的手雷保险栓被拽开了半寸。
赵刚从仓库后门探出头,粗布褂子上沾着新的血渍:“苏小姐快过来!我找到真的试剂了!”他手里抱着个铅制的盒子,上面印着柏林大学的校徽,“红姑的人在码头备了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清山突然举枪射向赵刚,子弹擦过他的胳膊,打在铅制盒子上迸出火花。“抓住他们!”他嘶吼着追过去,刀疤脸在灯光下像头失控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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