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空气渐渐沉静,只有众人细微的呼吸声和洞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沈若雁将皮箱放在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姿端庄得像是在学校的礼堂里。她察觉到陈生的目光,抬起头浅浅一笑,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陈先生看起来像是队伍里的领头人,想必经历过不少危险吧?”
陈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驳壳枪:“乱世之中,谁不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沈小姐一个女学生,独自穿越这么多战乱之地,才是真的不容易。”他话里带着试探,目光却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沈若雁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家乡还有年迈的母亲等着我,再难也得走。本来坐了滇越铁路的火车到昆明,没想到刚出车站就遇到特务盘查,只能跟着逃难的人往边境走,一路上躲躲藏藏,身上的盘缠也快用完了。”她说着,从领口掏出一枚小巧的银质梅花吊坠,“这是母亲给我的,说能保平安,没想到还是差点落到特务手里。”
苏瑶凑过去看了看那枚吊坠,做工精致,梅花的花瓣纹路清晰,忍不住赞叹:“真好看,一看就是贵重东西。”
“也就是个念想罢了。”沈若雁轻轻摩挲着吊坠,眼神温柔,“苏小姐刚才说也在上海读过书,是哪个学校?说不定我们还见过呢。”
“我在沪江女子中学,离圣约翰确实不远。”苏瑶笑着回答,“那时候经常去静安寺那边逛街,偶尔会看到圣约翰的学生,都穿着洋气的校服,可羡慕了。”
“哪有什么洋气的,也就是些袄裙和短旗袍罢了。”沈若雁轻笑一声,语气自然地聊起了上海的街巷,“静安寺旁边有家沈大成的糕团铺,我以前常去买双酿团,甜而不腻,不知道现在还开着没有。”
“开着的!”苏瑶眼睛一亮,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我去年离开上海的时候还去买过,不过物价涨得厉害,比以前贵了不少。还有霞飞路上的咖啡馆,以前同学聚会常去,现在想来,那些日子真是太安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上海的往事,从租界里的洋房说到弄堂里的小吃,语气里满是怀念。赵刚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一句:“原来上海有这么多好吃的?等抗战胜利了,我一定去尝尝你们说的双酿团和咖啡。”
周院长坐在一旁,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说道:“沈小姐既然要回云南老家,不知具体是哪个地方?如果顺路,我们或许可以送你一段。”
沈若雁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老家在腾冲,离腊戌不算太远,不过听说那边也不太平,日军经常轰炸。要是能跟你们同行,自然是好,就怕给你们添麻烦。”
“都是同乡,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苏瑶立刻说道,转头看向陈生,“陈生,我们带上沈小姐吧,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陈生没有立刻答应,目光落在沈若雁的皮箱上。那只皮箱看起来用料考究,边角虽然有些磨损,但保养得不错,不像是逃难之人该有的物件。而且她一路走来,衣服虽然沾了些尘土,发型却依旧整齐,发髻上还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发簪,这与她口中“盘缠快用完”的窘境似乎有些不符。
“陈先生是觉得我有问题吗?”沈若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疑虑,语气坦然地问道,“我知道乱世之中,人心难测,你们提防我也是应该的。”她站起身,主动打开皮箱,“里面都是些换洗衣物和几本书,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你们可以看看。”
皮箱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素雅的旗袍和袄裙,还有两本线装书,分别是《漱玉词》和《唐诗三百首》,书页边缘有些泛黄,看起来是常翻阅的样子。最底下压着一沓皱巴巴的纸币和几张火车票根,上面印着“昆明-蒙自”“蒙自-河口”的字样。
陈生走过去看了看,票根的日期是近一个月内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他又拿起那本《漱玉词》,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若雁吾女,愿君安好。民国二十六年秋,母赠。”字迹温婉,确实像是母亲对女儿的叮嘱。
“陈先生现在放心了吧?”沈若雁合上皮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知道你们护送的是重要文件,责任重大,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只要能安全到家就行。”
陈生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阿朵。阿朵会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刚才没有察觉到她身上有武器的气息。山口千代子也说道:“她看起来确实没有恶意,带上她也无妨,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好吧。”陈生终于点头,“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到了澜沧江边,我们找到船工后再做打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路上一切都要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谢谢陈先生!”沈若雁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你们放心,我一定乖乖听话,绝不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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