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林家小院只剩风声与柴火噼啪作响。
春织翻出家中尘封多年的陶坛,一个接一个摆在堂前,指尖拂过坛沿,尚能辨认出母亲当年腌萝卜时的油润痕迹。
她心头一紧,眼眶微热,却很快将情绪压下。眼下不是伤怀的时候。
“蒲公英和苦苣都还新鲜。”霍砚扛着竹篓进来,满身草叶香气,“刚从后山采来的,雨水未沾。”
春织点头,迅速洗净野菜,利落地切碎拌盐,一层层码进坛中。
动作虽快,却一丝不乱。
她的手指在青翠的菜叶间穿梭,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布置阵线。
“晒架得再加固几根木桩。”她边忙边说,“梅雨来得急,若晒不干,咱们这一季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霍砚没多言,转身拿起铁锤与木钉,默默去后院处理晒架。
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在泥地上投出一道坚定的剪影。
春织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微微一暖。
这个人,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不说多余的话,只做最实在的事。
第二日清晨,乌云仍未散去,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村头老槐树下的石板上,几个婆子正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
“你们听说没?昨儿夜里林家灯火通明,霍猎户又去了她家!”刘寡妇故意提高了嗓门,眼角扫向王婆子,“这丫头是真打算靠卖点野菜把人拴住呢!”
王婆子皱眉:“你这话怎么说的?人家可是实打实干出来的本事。”
“可不是嘛!”赵二娃在一旁插嘴,笑得意味不明,“你若有那手艺,我也信你。可她那野菜饼……啧啧,真不是盖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昨日集市上,春织新推出的“风干野菜饼”一出炉便被抢购一空,连带着原本滞销的玉米面也卖了个精光。
这饼不同于以往咸菜或酱料,它用的是晒干后的马齿苋与灰灰菜,剁碎混入豆粉、玉米面,制成薄如蝉翼的圆饼,煎至两面金黄,外脆内韧,香味扑鼻,吃一口便停不下。
“这比咸鱼还下饭!”王婆子尝过后赞不绝口,甚至主动提出要包下三份带回家给孙子吃。
此刻听赵二娃提起,她不禁又想起那味道,心里更添几分疑惑:林家这丫头,怎的每次都能想出些新点子?
刘寡妇见众人不再附和,脸色略显难看,冷哼一声便走开了。
午后,春织坐在灶台边揉面,额头沁出汗珠。
她一边调整面团的比例,一边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风干野菜饼虽好,但终究只是应急之策。”她低声自语,“梅雨一旦来临,野菜难晒、易腐,必须提前备足干货。”
她起身走向柜子,取出一本破旧的图册,封皮上写着《山野菜图谱》四个字。
这是她去年在集市上偶然所得,记录了数十种常见野菜的生长季节、识别特征及初步加工方法。
“若能把这些教给大家……”她眼神亮起,心底浮现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但她还未细想,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春织姐!”一个小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我家阿娘说,想请你帮个忙。”
春织抬头,笑了笑:“什么事?”
小女孩一脸兴奋:“她说想学做那个野菜饼,还想问问能不能一起采野菜……”
春织愣了愣,随即莞尔。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本图谱,轻轻摩挲着封面上的灰尘。
原来,有人已经准备好了,等她去引领。
而这场风雨,才刚刚开始。
晨光初露,青溪村的空气中还氤氲着夜雨的湿气。
春织早早起了身,将昨夜抄写好的几份《山野菜图谱》一一整理妥当,又特意在每页边角上加了注释,好让识字不多的妇人也能看得明白。
“你真打算把这些都教给村里人?”霍砚站在灶边,语气里有些迟疑。
春织笑了笑,眼神坚定:“一人能做多少?若大家都会识别、采摘、腌渍,咱们就能趁着雨季前多备些干货,也省得将来被天灾卡脖子。”
她话音刚落,门口已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王婆子带着几个妇人来了,个个拎着布兜或竹篮,眼里透着期待与好奇。
“春织啊,”王婆子笑眯眯地走进来,“大伙儿听说你要教认野菜,都赶来了。你那野菜饼可是把我们馋坏了!”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春织请她们坐下,将图谱分发下去,逐页讲解起常见野菜的辨识要点和加工方法。
她特意选了嫩蕨芽作为示范食材,带大家来到院中洗净、晾干、拌盐、装坛,动作娴熟而利落。
“这嫩蕨芽最怕水汽,必须趁早晒干或用盐渍法保存。”她一边操作,一边解释,“若是处理不当,三天就会发霉变质。”
几个妇女听得连连点头,还有人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记下要点。
王婆子更是干脆搬了个小凳坐在她身边,像个学生般认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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