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青溪村的空气中还飘着昨夜燃尽的香火味儿。
春织坐在灶房里，手里捏着几片刚出锅的“黄金脆”，金黄酥脆的外表上还泛着油光，咬下去“咔嚓”一声，满口生香。
她轻轻一笑，将一碟碟热腾腾的小点心摆好，又在旁边放了几张写有“节粮妙法”的小纸条——这是她从养父留下的老账本里翻出来的旧方子，经过自己改良后，既能省粮又能增香，正是眼下百姓最需要的实用之物。
今日是灶王祭典正日，村里早早就热闹起来。
陈道人领着祭典执事们忙着布置香案、摆放供品，张叔也早早赶了过来，帮着安排席面。
“这‘黄金脆’可真是神了！”张叔一边嚼着嘴里的点心，一边笑得合不拢嘴，“连邻村几个老太太都特意赶来，说要讨做法呢！”
春织端着笑脸递上一碗甜米酒：“大家爱吃就是我的福分。”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喧哗声，人群让开一条路来，一位身着红衣、满脸堆笑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正是李媒婆。
“哟，林家姑娘，好香啊！我可是闻着香味儿一路打听着来的！”李媒婆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骨碌碌地四处打量，显然是冲着什么来的。
春织不动声色，请她在堂前坐下，亲自端来甜米酒和锅巴招待。
李媒婆吃得眉开眼笑，嘴里不住夸赞：“这锅巴酥脆香浓，比城里大酒楼做得还讲究！难怪人家都说你是个巧手媳妇胚子！”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笑道：“说实在的，我这次来，是听闻几家适龄子弟都想上门求亲，特来牵个红线。”
春织神色如常，只淡淡一笑：“多谢媒婆厚爱，只是我家如今事务繁杂，暂无此意。”
李媒婆哪里肯罢休，笑嘻嘻地继续试探：“听说赵家那边也有意学你的手艺？想请你指点一二呢。”
一听这话，春织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赵家果然不肯罢休，上次在县令面前丢了脸面，如今又要借机靠近。
她面上依旧温和，叹了口气：“可惜我家锅巴秘方不能外传，只能教些粗浅技法。”
李媒婆眼睛一亮，立刻接话：“那能不能让我带几位亲友过来学学？也好沾沾您的福气。”
春织点点头，仿佛毫不在意：“当然可以，就定在三日后吧。”
送走李媒婆后，春织转身进了内屋，霍砚早已等在那里。
他站在窗边，眉头微蹙：“你是故意答应她的？”
春织轻轻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赵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躲着防着，不如引他们主动露头。”
霍砚看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与心疼：“你想怎么做？”
春织嘴角微微扬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整个青溪村都被“林家姑娘收徒授艺”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欢喜，有人嫉妒，也有人暗中窥伺。
而就在村口老槐树下，一个打扮成远房亲戚模样的妇人，悄悄打量着林家院门，眼神中透出几分狡黠与不安。
此时，春织正在厨房里准备教学用的食材，她一边磨豆子，一边对身旁的小妹叮嘱：“记住，今天来的每个人都要记清楚，尤其是那些不熟的面孔。”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晨曦洒在脸上，映出一抹坚定的光芒。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三日后，林家小院早早便热闹起来。
春织一早便安排人搭了简易灶台，请来村中几位热心妇人“试学”豆渣再利用的巧法。
说是“粗浅技法”，可那豆渣与碎米混制的饼子香得能飘出二里地，惹得围观人群直咽口水。
授课伊始，春织一边将豆渣细细碾碎，一边笑着讲解：“这豆渣本是豆腐坊里丢弃之物，但若加些玉米粉、一点盐巴揉成饼，上锅蒸熟，又香又饱肚，最是节省不过。”
她动作利落，言语温和，引来一片惊叹声。
可她眼角却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中一个陌生面孔——正是前日躲在槐树下的赵家仆妇，如今打扮成远亲模样，混在人群里。
只见她频频东张西望，尤其是厨房方向，手中还不时在袖口上划着什么。
春织心中冷笑，面上依旧笑吟吟地继续演示：“大家看好了，这一勺油只用一点点，锅底抹匀就行……”
课毕，众人意犹未尽地散去，那仆妇却被春织单独留下。
“这位婶子是从外村来的吧？我看你听得认真，特地给你包了一点酱料带回去试试。”春织亲手递上一小包红褐色的酱汁，语气温和，“这是我们自家腌渍的‘黄金脆’底料，加点水煮开，拌饭吃最好。”
仆妇受宠若惊，连声道谢，接过酱料匆匆离去。
待她走后，春织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站在门口的霍砚微微颔首。
他早已悄悄在那仆妇衣角缝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麻线，不易察觉，却足够追踪。
当夜，青溪村沉入静谧，唯独赵家偏院灯火未熄。
霍砚伏于屋后老柳树下，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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