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青溪村的泥土还带着夜雨后的湿气。
一驾马车碾着碎石缓缓驶入村庄,惊起几只鸡鸣狗吠。
林春织立在门前,目光如炬,盯着那辆马车,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皂衣、腰佩木牌的衙役跳下车来,手持一纸文书,语气冷淡:“奉县令之命,传林春织三日内赴县衙对质。”
众人哗然,低声议论。
“这是要上公堂了?”
“赵家果然不肯善罢甘休啊……”
林永福的亲族站在不远处,脸上似笑非笑,仿佛等着看林家笑话。
他们以为这一告,便能将春织逼得无路可走。
春织上前一步,神色不惊,接过文书,轻轻扫了一眼,嘴角微扬,只淡淡一句:“我自会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稳稳压住了场中所有喧嚣。
那衙役见她镇定自若,略显意外,但并未多言,翻身上马,调头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唯独霍砚始终站在她身旁,目光沉静,语气低而坚定:“我去帮你找证人。”
春织点头,转身回屋。阳光落在她肩上,像是给她披了层金甲。
当夜,林家小院灯火通明。
春织伏案而坐,桌上铺满了地契副本、丈量记录、密账誊抄件和契约复印件。
每一份都由她亲手整理,仔细核对,确保万无一失。
阿福坐在角落里,一边拨弄着炭笔,一边低头记账,嘴里嘟囔着:“祠堂修缮银钱进出都列清楚了,连那天赵大娘子拿走的两把干菜都记上了。”
“别漏掉一分。”春织抬头看他一眼,“这些事,将来都是铁证。”
霍砚推门进来,手中拎着一个布袋,里面是几张叠好的纸张。
他递过去,道:“几位目击者愿意作证,我都问过,说辞一致。”
春织接过,展开看了一眼,点头道:“好,这样我们就有理有据。”
窗外风声呼啸,屋内烛火摇曳,映出她清秀的脸庞。
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她不是那个被施舍半块炊饼的小孤女,也不是那个只能忍辱负重的小养女。
她是林家唯一的主心骨,是整个青溪村最聪慧冷静的女子。
三日后,天还未亮,一辆牛车便从青溪村出发,往县城而去。
同行者有三人:春织、李崇文与书吏孙大人。
前者是林家请来的辩词先生,后者则是当初丈量土地的见证人。
县衙门口,赵家早已派人等候。
一名穿绸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阶前,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见春织一行人到来,冷笑一声:“这不是林家那位‘织娘’么?倒是有胆色,敢来应诉。”
春织微微一笑,步履从容,直入大堂。
升堂鼓响,县令端坐其上,面色威严。
赵家代理人上前,义正辞严控诉林春织伪造契约、勾结乡邻、污蔑良民,意图侵占他人田产。
春织静静听着,直到对方说完,才起身,将一沓证据呈上:“大人,请先看看这些。”
她逐条指出赵家如何与林永福私下交易、如何篡改地界、如何伪造借据,并请孙大人当场出示丈量结果。
“赵家所指越界之地,实为林家旧墙基址。”孙大人朗声道,“经测量,林家宅基地反而因年久失修,缩进原界近三寸。”
县令翻开卷宗,脸色渐沉。
李崇文接着朗读辩词,句句有力,字字据理,引得旁听百姓连连点头。
赵家代理人脸色铁青,试图反驳,却被春织再抛出的证人证言打断——几名村民亲口承认曾目睹赵家与林永福深夜密谈,内容正是如何合谋夺取林家老宅。
县令终于拍案,怒斥赵家诬告,判决退案,罚银十两。
春织松了口气,却未露出喜色。
她知道,这场风波虽暂时平息,但她与赵家之间的较量,还远未结束。
走出县衙时,夕阳洒落,照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霍砚站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迎上前轻声道:“赢了。”
她抬眸看他,唇角轻扬,眼中却藏着更深的思量。
“赢的不只是这一场官司。”她低声说,“而是林家今后说话的分量。”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风吹过山道,拂动她鬓边发丝。
而那方小小的青溪村,也将迎来属于它的新时代。
回村那日,春织脚步沉稳,手中抱着一卷用红绸捆扎的地契正本。
那是林家老宅真正的凭证,尘封多年,如今终于重见天日。
她径直前往里正家中,将地契郑重交付:“请大人归档,以作存证。”
里正接过,细细翻看,连连点头:“春织啊,你这一手做得漂亮。赵家这次是栽了面子,往后谁还敢打你们林家的主意?”
春织浅浅一笑:“并非防人,只为明理。”
翌日清晨,村口石碑前聚集了不少村民。
只见李崇文手持毛笔,宣纸铺展在石案之上,朗声诵读自己亲撰的《林家宅地勘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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