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山寨的硝烟尚未散尽,林春织站在一处背风处,将那封油纸包裹的密信悄悄拆开。
她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信中沉睡的秘密。
霍砚站在不远处,默默守着她身后。
他不知那信中写了什么,但从春织骤然绷紧的肩线和忽然失焦的眼神里,他已经意识到——事情远比昨夜的劫难更复杂。
信纸展开,字迹苍劲如刀刻,内容却如雷贯耳:
> “凤氏血脉未绝,北地尚有遗孤一子,年十五,母为前朝宫人,隐于寒门之中……若有幸得见此信者,切莫独断,速与旧臣联络,共护正统。”
春织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几乎要掐破纸张。
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可脑海中却乱成一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凤家唯一的血脉遗孤。
十二岁那年,养父林屠户在山间偶遇一位临终老者,那老者将一枚玉佩塞进养父手中,说:“救她性命,便是救我凤家一线香火。”那时她尚小,不懂其中深意,直到后来养父母相继离世,她才从族中老人口中听到些许关于“凤氏覆灭”的传言。
如今这封信,却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她多年来的侥幸心理。
她不是唯一的凤氏遗孤。还有一个,在北地。
若那人身份曝光,是否也会被追杀?
是否也会如她一般,被迫走上逃亡之路?
霍砚见她久久不语,终于上前一步,低声唤她名字:“春织。”
她回神,抬头望他,眼中浮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信里写了什么?”他问。
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将信递给了他。
霍砚接过,目光扫过,眉头迅速拧成一个结。
他没有多问,只道:“你想去找他?”
春织摇头,又点头,最终苦笑:“我只是在想……若我不去,别人会不会替我去?若那个孩子也被人逼到绝境,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只剩下‘谁先死’这一种结局了?”
霍砚望着她,眸光深沉,“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你是林家主母,是福兴里的顶梁柱。你不能为了一个可能的传说,放弃眼前的真实。”
他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护他,就像当年林家人护你一样。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背后有整个福兴里,有几百口人的性命,还有我。”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他的手轻轻落在她肩上,掌心微温。
“别急着做决定。”他说,“我们先静观其变。”
春织缓缓点头,将信折起,收入袖中。
但她心中那团火,却没有因此熄灭。
不多时,族长林宗仁听闻此事,亲自前来寻她。
“你说那信是从敌军将领身上搜出来的?”林宗仁面色凝重。
春织点头,取出信来递给他。
老人接过,看罢脸色骤变,随即低声道:“这事若传出去,咱们林家恐怕再无安宁之日。”
他抬眼看着春织,眼中既有担忧,也有几分试探,“依我看,不如将信烧了,从此当它从未存在过。咱们福兴里能有今日不易,不该卷入皇权争斗。”
“可那孩子呢?”春织反问,“他就该继续躲在暗处,等着被人发现、追杀吗?”
林宗仁叹息一声,“你以为你是救他,可若你真动了手,引来的未必是援兵,而是更多的敌人。”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霍砚站在窗边,眼神冷峻,“林叔说得没错。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局势,守住福兴里。”
春织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他们说的都对,但她也知道,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她抬起头,看向门外渐亮的天色,声音平静而坚定:“暂且封锁消息,但我不会烧掉这封信。”
林宗仁皱眉欲言,却被霍砚伸手拦下。
“让她再想想。”霍砚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通报:“李先生来了。”
众人一愣。
李崇文,村中学堂先生,德高望重,素来与林春织交好,曾多次助她化解族中纷争。
他今日突然来访,显然并非偶然。
春织迎出门外,只见李崇文身披青衫,神色严肃,手中还握着一封书信。
“春织姑娘。”他开口便道,“我刚接到北地旧友来信,说近日北境有异动,似有一支势力正在暗中查访前朝余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我想,你手里那封信,应该与此有关吧?”
春织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
屋内烛火微摇,气氛凝重如山。
李崇文立于堂中,目光灼灼盯着春织,“姑娘聪慧过人,自知此信非同小可。若任其流落民间,恐怕北境将起风浪,牵连朝局不稳。”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更加沉稳:“我知你心中有难处,但眼下大齐虽表面太平,暗里早已风雨欲来。凤氏旧臣未散,残余势力蛰伏已久。若你不报,便是知情不报;若你主动呈上,反倒能得朝廷信任,保林家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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