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的清凉效力如同退潮般散去,喉咙深处的痒意和肺部的灼痛再次卷土重来,比之前更凶,更猛。江诗韵在旅馆狭窄的床上蜷缩成一团,剧烈的咳嗽让她无法保持任何姿势,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摸索着又含了一粒药丸,那短暂的麻痹感像是偷来的时光。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雨声似乎永无止境。廉价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隔壁的电视声、走廊的脚步声,都像是敲打在她紧绷神经上的重锤。
U盘紧贴皮肤的触感无比清晰,像一个不断发出警告的烙印。王劲松那边杳无音信,顾言深的沉默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窒息。她像一只被围困在玻璃罩里的飞蛾,看得见外面的光,却找不到出路,只能等待罩子被彻底扣上,或者……被突然伸进来的手捏碎。
不能再等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打开那个廉价手机。电量只剩最后一格红光。她翻到那个曾给她发送诊所信息的神秘号码,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颤抖。
赌最后一次。
她开始编写信息,字句因虚弱和急促而显得有些凌乱:
「证据在我手,顾已察觉。范危。需当面交予可信之人。青石巷口,半小时。过时不候。」
她没有给出具体身份,只点明了最关键的信息和紧迫性。发送。屏幕随之彻底暗了下去,手机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塑料。
没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肺叶里引发一阵刺痛。她拄起拐杖,将剩下的药草和药丸胡乱塞进口袋,再次裹紧那件肮脏宽大的外套,打开了房门。
走廊空无一人。她低着头,快步(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穿过走廊,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前台的服务员正打着瞌睡,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重新踏入雨夜,寒冷如同无数细针扎进皮肤。她朝着青石巷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但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到那里,完成交接,然后……听天由命。
青石巷口,一盏老旧的路灯在雨幕中投下昏黄而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和两侧沉默的旧屋。巷子深处一片漆黑,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她站在路灯的光圈边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拐杖撑在身前,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涩痛。她紧紧攥着袖口里的U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巷口两端空荡的街道和更远处的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声统治着一切,掩盖了其他所有声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恐惧和期待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会有人来吗?来的是谁?是希望,还是终结?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拖着残躯再次隐入黑暗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旧款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对面停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江诗韵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那辆车,握着U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车门没有立刻打开。双方隔着雨幕和一段不远的距离,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水砸落地面永不停歇的声响。
几秒钟后,驾驶座的车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个子不高,身形略显瘦削,动作却很利落。他没有过马路,只是站在车边,目光穿透雨幕,看向巷口光圈下的江诗韵。
然后,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手势——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随即放下。
江诗韵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手势……她见过!在很久以前,范俊武曾无意中跟她提过,这是他和他那个已故的散打教练之间,表示“信任交付”的暗号!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是范俊武的人?!他还有后手?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绝处逢生的狂喜冲击着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攥着U盘的手从袖口里抽出,朝着对面那个身影,用力挥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指向自己脚下湿漉漉的地面——示意东西在这里,过来拿。
连帽衫男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快步穿过马路,朝她走来。他的步伐很稳,在雨水中几乎没有溅起太多水花。
就在他即将踏入路灯的光圈,距离江诗韵只有几步之遥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猛然从街道另一头响起!一道雪亮的远光灯柱如同利剑,瞬间撕裂雨幕,将巷口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另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速度冲了过来,一个急刹,横停在了巷口,彻底堵死了去路!车门砰地打开,跳下来三个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男人!
“操!果然有接应的!抓住他们!”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狞笑着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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