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位“奇人”的轮番登场,林晓燕自觉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能力提升了不少。如今再见着打扮出格或举止古怪的朝她摊子走来,她面上也能维持平静,只在心里默念:稳住,说不定又是哪位“高人”前来指点。
生意不好不坏地维持着。那五块钱汇票,她终究是忐忑不安地去了邮局,兑成了现钱,用手帕仔细包好,和那双匿名赠送的棉手套一起,藏在箱底,当作最后的保障。至于孙秀英那边,她硬是省吃俭用,又陆续交了几块钱,算是暂时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
北风渐紧,寒气刺骨。晓燕改良煤炉的心思又活络起来——郑工虽行事骇人,但蜂窝煤的便利确是实实在在的诱惑。她正思忖着如何去弄点蜂窝煤票,一个新的麻烦,却以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方式悄然逼近。
这日清晨,她刚支好摊子,粥锅还没滚沸,几个身着蓝色工装、却并非红星机械厂制服的中年男人便围了上来。他们面色沉郁,目光挑剔地扫视着晓燕的小推车和那块写着“鸡蛋灌饼”的纸牌招牌。
“就是这儿?”领头一个嘴角带颗黑痦子的男人斜着眼问身旁的瘦高个。
“没错,王哥,打听明白了,红星厂这片儿就她独一份卖这‘灌饼’。”瘦高个赶忙应和。
晓燕心头一紧,这阵势,绝非寻常食客。
果然,那被称作王哥的痦子男跨步上前,手指几乎戳到晓燕鼻尖,口气冲人:“喂!说你呢!你这饼,叫什么名儿?”
晓燕被他的气势慑住,低声答:“鸡…鸡蛋灌饼…”
“鸡蛋灌饼?”王哥声调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嘲弄,“谁准许你叫这个名儿的?啊?这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晓燕愣住了:“这…这名字怎么了?我家一直就这么叫的…”
“你家叫的就算数了?”瘦高个在一旁帮腔,唾沫星子几乎飞溅出来,“告诉你!‘鸡蛋灌饼’这五个字,我们城南饮食服务公司早就注册备案了!是我们的牌子!你这就是侵权!明白不?侵权!”
品牌?注册?侵权?这些字眼对晓燕来说遥远又陌生。她只知道这是母亲手把手教会她的饼,从小就叫这个名字。
“几位大哥…我…我不懂…”晓燕慌了神,“这饼就是叫这个名儿啊,好多地方都这么叫…”
“别处我管不着!”王哥蛮横地一挥手,“在红星厂这块地界,归我们城南公司管!你用了我们的名号,就是不行!要么立刻改名!要么按月交品牌使用费!要么…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改名?交钱?滚蛋?晓燕脸色霎时惨白。这比被市管会追查更让她感到无助和荒谬!怎么卖个饼,连祖传的名字都不能叫了?
这边的争执早已吸引了早起上班的工人和左近出摊的小贩,渐渐围拢过来。
“出啥事了?”
“好像说这饼的名字被人给注册了?”
“注册是啥意思?”
“嘿,还有这讲究?那我这烤红薯,是不是也得改叫‘黄金蜜糖薯’才成?”
议论声嗡嗡响起,多数人觉得城南公司的人是无理取闹。
住在同院的刘叔看不过眼,上前打圆场:“几位同志,有话好好说。她一个姑娘家摆个小摊,挣点辛苦钱,饼叫啥名儿不都一样吃进肚子?何必为难她?”
“老同志,你这话可不对!”王哥挺起胸膛,摆出义正辞严的架势,“如今讲改革开放,经济秩序、品牌意识最重要!怎么能胡乱使用别人注册的名号?这是扰乱市场秩序!”
晓燕又急又委屈,眼圈泛红:“这名字是我妈传下来的!凭啥不让我用?你们说注册了,有啥凭证?”
“凭证?就凭这个!”瘦高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纸,在晓燕面前“唰”地展开,晃了晃,“看清楚了!工商所的备案回执!白纸黑字加红戳!‘鸡蛋灌饼’这个名字,归我们城南饮食服务公司集体所有!”
那纸晃动得太快,晓燕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但那醒目的红印章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她心里发虚。
场面一时僵持。晓燕坚持这是家传之名,对方咬定拥有“品牌所有权”,围观者议论不休。旁边粥锅扑哧扑哧地滚着,粥汤都快熬干了,她也无暇顾及。
正当无助之际,一个洪亮带着戏谑的嗓音插了进来:“哟嗬!这么热闹?开辩论会呢?加我一个咋样?”
是赵大军。他推着自行车,嘴里叼着半根油条,晃晃悠悠挤进人堆。一看这情形,乐了:“哎呀我去!我当是谁,这不是城南公司的‘品牌护卫队’吗?又跑我们红星厂地界执法来了?上回说人家烤冷面侵权,上上回连麻辣烫的名字都想霸着,这回盯上鸡蛋灌饼了?合着你们公司是把吃食词典里的名儿都注册了一遍是吧?”
王哥一见是赵大军,脸色微变。赵大军在厂里是出名的人缘好、嘴皮子利索,是个难缠的角色。
“赵大军,这儿没你的事!我们这是正当维权!”王哥硬着头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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