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黄忠穿过几条被半人高荒草掩埋、几乎难以辨认的泥泞小径,一座倾颓破败、仿佛被时光遗弃的山神庙,孤零零地矗立在荒丘之下,映入众人眼帘。
庙墙由土坯垒成,早已斑驳陆离,布满雨水冲刷的沟壑和裂缝,多处墙体已然坍塌,露出内部腐朽的木架。屋顶的瓦片稀稀拉拉,残存无几,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窟窿,如同怪物张开的巨口,勉强能遮挡些微风,但若遇大雨,庙内恐怕与露天无异。
那扇象征门户的木板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洞洞、歪歪斜斜的门框,像一张饥饿而麻木的大嘴,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荒凉。
踏入庙内,一股混合着潮湿泥土、腐烂干草和陈年霉菌的浓重气味扑面而来,令人呼吸为之一窒。
光线极其昏暗,仅有几缕顽强的夕阳余晖,挣扎着从屋顶的破洞斜射下来,在弥漫的、飞舞的尘埃中形成几道朦胧的光柱,勉强照亮了庙堂中央那片区域。
原本应供奉泥塑神像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个积满厚厚灰尘、爬满青苔的石头基座,显得格外寂寥。
而在靠近内侧、相对干燥些的墙角,铺着一层薄薄且颜色发黑的干草,上面蜷缩着三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影,仿佛要从彼此身上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一个面容极度憔悴、肤色蜡黄、头发枯黄凌乱如杂草的妇人,正用她那双瘦骨嶙峋的手臂,紧紧搂着一个看起来异常瘦弱、几乎皮包骨头的小男孩。
那男孩约莫十来岁年纪,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不祥的蜡黄,嘴唇干裂发白,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又异常急促,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吸气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在妇人身旁,还有一个年纪稍小些、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她同样面有菜色,身上的粗布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洗得发白,但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格外有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警惕、不安,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她小小的腰杆下意识地挺得笔直,隐约透露出几分其父的英武之气。
这显然就是黄忠的妻子、病重的儿子黄旭以及女儿黄舞蝶了。
看到眼前这比想象中还要凄惨悲凉的景象,凌云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猛地一酸。这可是未来能在定军山阵斩夏侯渊、名震天下的虎将啊!他的家人,竟被现实逼迫沦落至如此绝境!
“夫人!旭儿!蝶儿!”黄忠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因心痛和愧疚而剧烈颤抖,带着明显的哽咽,“我回来了!别怕,有贵人来帮我们了!旭儿有救了!”
黄夫人闻声,艰难地抬起头,长时间的忧虑和营养不良让她眼神黯淡无光,但在看到丈夫,以及他身后那位气度卓然、明显非同一般的年轻公子,还有那位背着沉甸甸药箱的大夫时,那死寂的眼中骤然燃起一丝微弱却真切的希望之火。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身体却虚弱得晃了一晃。
“夫人不必多礼,孩子要紧!千万保重身体!”凌云连忙上前虚扶一下,语气温和而坚定地制止了她。他随即示意太史慈将食盒拿过来,“子义,快,先把饭菜给夫人和孩子们,让她们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陈大夫,快!请立刻给这孩子诊治!务必仔细!”
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被迅速从食盒中取出,白米饭的蒸汽,肉羹和清淡小菜的香气,在这充满霉味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这久违的、属于正常生活的食物香气,让黄夫人和黄舞蝶都忍不住本能地咽了咽口水,黄舞蝶那双大眼睛更是瞬间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食物,但她还是强忍着饥饿,先看了看气息微弱的弟弟,又望向母亲,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
黄夫人感激涕零地看了凌云一眼,这才用微微发抖的手,接过太史慈递来的、盛着温热肉糜粥的碗,用小勺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试图喂给几乎无法自主吞咽的儿子。
另一边,陈大夫在凌云那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的注视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收敛心神,上前蹲在黄旭身旁。
他先是伸出三指,仔细地搭在黄旭那细瘦得可怜的手腕上,凝神静气地品察脉象,眉头越皱越紧。接着,他又轻轻拨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示意黄夫人协助撬开孩子的嘴,观察舌苔。最后,他将耳朵贴近黄旭那剧烈起伏的胸口,仔细倾听那夹杂着异常杂音的呼吸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庙内一片寂静,只有黄旭艰难的呼吸声和众人压抑的心跳声。良久,陈大夫才缓缓松开手,面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转向凌云和黄忠,语气沉重地说道:“凌公子,黄壮士,令郎这病……唉,是沉疴痼疾,积重难返啊!”
他详细解释道,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显得格外清晰:“观其脉象,浮取无力,沉取细弱,如同游丝,此乃长期饥馑劳顿,导致气血严重耗损,阴阳两虚,脾胃运化之功几近衰竭,身体根基已然动摇崩坏之危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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