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卢府,凌云眉宇间那抹因邂逅而生的浅淡笑意尚未完全敛去,衣袂间仿佛还萦绕着面馆里那若有若无的馨香,便有侍从恭敬前来禀报,言老爷已下朝回府,此刻正在书房等候,请凌公子过去一叙。
凌云心下一凛,知道定是为了朝堂之上那关乎朔方郡守之位的博弈结果。他迅速收敛了心神,将那些因貂蝉而起的旖旎思绪强行压至心底深处,整理了一下略显微皱的衣袍,定了定神,快步穿廊过院,来到了卢植那间素雅而肃穆的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一股凝重的气氛。卢植并未像往常那般端坐于堆满简牍的案后,而是负手立于半开的轩窗之前,目光沉沉地望着庭院中几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翠竹,挺拔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疲乏。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愠怒与深深的疲惫,连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花白须发,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卢公。”凌云上前,执礼甚恭。
“你来了。”卢植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指了指旁边的坐席,自己先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回主位,重重坐了下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想借此平复翻涌的心绪,这才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告知了凌云。
从献上那对稀世琉璃杯时,灵帝与满朝文武的震惊与眼中无法掩饰的贪婪,到自己如何趁机提出擢升凌云为朔方郡守的请求。
再到以太傅袁隗为首的世家大族们,如何引经据典,以“祖宗法度”、“资历尚浅”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极力阻挠,各方势力角力之下,最终导致灵帝犹豫不决,只能悬而不议,草草退了朝。
“……袁隗老儿,着实可恨!冠冕堂皇,句句不离法度,字字皆为私心!他们眼中,只有自家门阀利益,何曾有过边郡百姓安危,有过朝廷大局稳定!”
卢植越说越是激动,胸中积郁的愤懑难以抑制,忍不住抬起手掌,猛地拍在坚硬的紫檀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案上的茶杯哐当作响,茶水险些溢出。
他那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额角青筋隐现。“皇甫义真(皇甫嵩)、朱公伟(朱儁)等几位将军亦是愤慨不已,当场为我等据理力争,然则……然则世家势大,盘根错节,一时之间,也难以扭转乾坤。”
他抬起眼,目光带着深深的歉意与无力感看向凌云,语气沉痛:“凌风,此事……是老夫无能,思虑不周,未能一举功成,有负你所托。恐怕……恐怕还需从长计议,另寻他法了。”
出乎卢植意料的是,凌云听完这并不算好的消息,脸上并未露出太多失望、愤懑或焦急的神色,反而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有些反常。
他甚至还微微前倾身体,伸手拿起桌上温着的茶壶,动作从容地为卢植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水重新斟满,热气氤氲而起。
“卢公何必如此动怒,更万万无需自责。”凌云将斟满的茶杯轻轻推到卢植面前,语气沉稳如水,目光清澈而坚定。
“此事之艰难,其中关窍阻碍,晚辈在提出此请时,便早已有所预料。袁氏等世家大族,关系盘根错节,势力遍布朝野,岂会坐视朔方此等边郡要职,轻易落入非其门生故吏体系之人手中?
他们今日出面阻挠,正在情理之中,若他们爽快答应,反倒奇怪了。”
他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洞察与冷静:“然而,朔方郡守之位,关乎未来应对时局、经营根基之大计,晚辈志在必得。既然明路暂时难通,陛下与世家角力不下,或许……我们可以走走别的路子,绕开这正面僵局。”
卢植眉头紧锁,身体不自觉前倾:“别的路子?你是说……”
凌云压低了声音,言辞却清晰无比,直言不讳:“当今天下,洛阳朝堂之中,能或多或少绕过世家影响,其言语或可直接或间接达于天听,并能说动陛下者,无非两条路。一者,乃大将军何进,虽出身屠户,被清流所轻,然其妹贵为皇后,地位尊崇,且手握京师兵权,若能得其支持,或可借外戚之力,抗衡世家,成此一事。”
“二者,便是……”他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便是张让、赵忠等十常侍一众中常侍。彼等侍奉陛下左右,深得宠信,陛下对其几乎言听计从,若他们肯开口为晚辈美言几句,此事或许……易如反掌。不知以卢公之见,权衡利弊,我等当前情境,该尝试走哪条路?还请卢公为我把握方向。”
卢植闻言,脸色骤然变幻,阴晴不定。他一生以清流自居,恪守士人气节,最是鄙夷宦官阉党,视其为祸国之源;
而与大将军何进,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对其粗鄙无文、倚仗裙带亦心存轻视。此刻让他去考虑求助这两方势力,无疑是对其一生坚持的气节与原则的巨大挑战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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