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洛斯试炼结束的表彰大会，在帝国军事学院恢弘的主礼堂举行。穹顶投射下模拟的璀璨星河，将下方端坐的、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新生们笼罩在一片肃穆而荣耀的光辉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高级营养液以及一种名为“功勋”的、无形却灼热的气息。
凌星坐在第五排的位置，身上依旧穿着标准的学员制服，只是脸色比常人更加苍白几分，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他安静地坐着，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座历经风雨侵蚀却未曾倒塌的石碑。周围的喧嚣、投射过来的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似乎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王虎、孙宇和莉莉丝坐在他身旁，虽然同样带着伤后的虚弱，但精神明显亢奋许多。王虎甚至试图用没受伤的左臂偷偷对几个投来钦佩目光的女生挥手，被孙宇用眼神严厉制止。
“……他们以无比的勇气、坚韧的意志，以及……”讲台上，学院高层正在宣读着获奖名单和褒奖词，当念到第五名王虎小队时，措辞明显斟酌了片刻，“……卓越的战术智慧与非凡的适应性，成功克服重重艰难，激活远古信号塔，为我帝国军事学院赢得了荣誉！”
掌声雷动。但凌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掌声中夹杂着更多复杂的情绪。许多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聚焦在他身上，试图穿透那层“幸运S”的外衣，窥探其下的真相。
终于，轮到了颁发“深渊”训练营准入凭证的环节。出乎所有人意料，负责颁发凭证的，并非寻常的教务处官员，而是身着一尘不染银灰色将官制服、银发蓝瞳的沈墨言。
他迈着精准而冷硬的步伐，走到台前，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汪极地寒泉，扫过台下。当他的目光掠过凌星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那其中蕴含的审视与深意，让凌星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
“凌星。”沈墨言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礼堂，平直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凌星起身，在全场目光的聚焦下，步伐平稳地走上台。他站在沈墨言面前，微微垂首，姿态恭敬而谦逊，完美符合一个“侥幸”取得成绩的F级学员应有的表现。
沈墨言将一枚材质特殊、表面流动着暗银色光泽、刻有复杂漩涡纹路的金属凭证，递到凌星手中。在交接的瞬间，凌星感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冰锥，试图探入他的手腕。
凌星心中警铃大作！他几乎要本能地调动始祖精神力进行抵御，但万载的沉淀让他硬生生压制住了这股冲动。他任由那股冰冷的精神力在自己手腕经脉处一触即收，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被强者气息震慑的“不安”与“茫然”。
沈墨言收回手，看着凌星那无懈可击的伪装，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
“凌星，记住，‘深渊’并非学院温室。它是强者的熔炉，也是……埋葬侥幸者的坟墓。”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凌星的灵魂：“你的‘运气’，在那里，或许会遇到真正的挑战。好自为之。”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凌星，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流从未发生。
凌星握紧手中那枚冰冷的“深渊”凭证，指尖微微发白。他躬身行礼，默默走下台。沈墨言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因胜利而产生的一丝微热彻底冷却。他知道，这位观察者从未相信过他的“运气”，前往“深渊”，意味着他将踏入一个连沈墨言都认为危险、且无法再轻易用“幸运”遮掩的舞台。
表彰大会在喧嚣中落幕。凌星随着人流走出礼堂，试图尽快返回宿舍消化这一切。然而，一个娇小的身影早已等在礼堂外的廊柱旁。
是林萌萌。
她今天没有穿研究服，而是一身便于活动的浅色常服，怀里依旧抱着她的光屏板，智能助手阿考安静地悬浮在她肩头。看到凌星，她脸上露出那标志性的、研究者式的微笑，快步迎了上来。
“凌星同学，恭喜你。”她的祝贺很真诚，但眼神中的探究意味丝毫未减。
“谢谢。”凌星点头致意，脚步未停。
林萌萌却自然地跟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关于你之前在泽洛斯……嗯，关于那些‘感觉’，我回去后又做了一些分析对比。”她看似随意地将一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加密数据芯片，塞进了凌星手中。
“这里面，是我整理的关于‘盖亚协调理论’中，几种特定环境能量波动模式，与我们在泽洛斯几个特定区域（尤其是信号塔附近和那片辐射灌木丛）记录到的能量残留，进行的频谱对比分析。”她的语速很快，带着学术性的兴奋，“有趣的是，吻合度非常高！尤其是……关于那种被理论称之为‘天目’的、高位能量监视的波动特征……”
她刻意加重了“天目”两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学院上空那模拟的、却依旧深邃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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