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全村人都知道了苦参根、烟叶水等物能杀虫的消息。
大家不约而同地进山,挖了大捆苦参根茎回来煮水杀虫。
苦参根茎挖完后,人们又开始寻找其他替代品。
生活在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几种杀虫的草木?
白鲜皮、藜芦、断肠草……但凡能想到的有毒的树木,都被大家挖回家。
他们依葫芦画瓢,将这些草木或捣碎、或切段,加水后大火熬煮,直到锅里的水变成深褐色,放凉滤渣后,再把自制的药水灌进各式各样的容器里,背往烟叶地。
林呈也跟着去看效果,起初还担心大家胡乱搭配会毒死烟叶,幸好没出意外,这些自制药水不仅没伤烟苗,杀虫效果还出奇的好。
虽说起效速度比烟叶水稍慢,但对付顽固的蚜虫、蓟马已是绰绰有余。
喷洒过后一两天,地里的虫害便明显得到了控制。
虫子被清除后,烟株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开始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几乎肉眼可见地,一片片烟叶变得更加肥厚宽大,色泽从嫩绿转向深绿,烟杆也愈发粗壮结实。
很快就到了给烟叶打顶抹杈的时候,大家将烟株顶上刚长出的花苔摘掉,再把叶腋处冒出的新芽掐掉。
这段时间是烟田最忙碌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全员出动,天蒙蒙亮就下地,在密不透风的烟叶丛中穿梭,仔细寻找每一株烟芯里的细小烟苔,眼疾手快地掐掉,同时还要留意根部叶腋处的新杈,发现一个抹掉一个。
时间匆匆而过,南关村的烟叶终于迎来收获季。
随着林老头宣布第一批烟叶可以开烤,村里家家户户都动了起来——扒烟叶、烤烟叶,只要能动弹的人都下了地。
这活计比秋收还累,一天下来,所有人都腰酸背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但结果喜人,第一棚烟叶下炕后,林呈称重时发现,今年亩产比去年多了十斤。
也就是说,尽管家里今年比去年少种了十亩左右,总收成却未必会比去年少。
村里其他人家的烟叶亩产,大体比林家的少一些,相差不是很大。
林呈大致估算了全村烟叶总产量,随后收拾了些样品,拉上第一棚烤好的烟叶,和大哥林山一起出发去寻买家。
盛夏的天,天空蓝得没有一丝白云,太阳毫无保留地倾泻着炽热的光芒。
泥土路面被晒得发白,牛车驶过,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拉车的老牛慢吞吞走着,鼻孔张得老大,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林呈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身上特意换上的青色细布长衫早已湿透,闷得他透不过气。
汗水悄无声息地从额角渗出,滑过鬓边,缓缓浸入后颈的衣领,留下一小片深色汗渍。
他瞥了眼脱了上衣赶车的大哥,也想学着脱掉衣服,可自己是举人老爷,得保持仪态,既不能衣冠不整,更别说当众脱衣了。
只能端坐不动,目光落在前方热浪中微微扭曲的树木上。
林山不时抬起手臂抹一把脸上的汗,粗声喘着气骂:“这鬼天气,忒毒了!地里的庄稼怕是都要烤焦了。”
确实如此,道路两旁的庄稼叶子全都耷拉着,边缘卷得发脆,没了清晨的翠绿生机。
不少人挑着水桶往地里浇,想抢救本就长势稀疏的庄稼,可刚浇下去的水,没一会儿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中途经过一个凉亭时,林呈和大哥下车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几口山泉水,又给老牛洗了澡,才继续赶路。
到了县城,林呈直奔常去的杂货铺,说明来意后,掌柜答应帮忙联系朴正勋的人。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来了,是朴正勋的在这片地方的采购负责人。
林呈拿出烟叶:“这是今年刚收的烟叶,您先看看品相,再定要买多少。”
胖男人验货后,神色满意,语气颇为自豪的说:“我家主人说了,你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口气倒不小,林呈暗自盘算:自家今年大概能收三千多斤,林氏一族四十户,每户平均种十五亩,每亩预计收八十斤,算下来有四五万斤。
村里外姓人一百五十户,每家种十亩,加起来最少也有十万斤。
这些加在一起,足足十几万斤烟叶,这么多烟叶,光靠马车根本拉不走,用船拉走?十几万斤一辆小船装不下,用大船装?一个外国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不过林呈没打算透露全村的产量,十几万斤烟叶价值几万两,一旦让人知道,单说县城官员知道了,村里人怕是连安稳日子都过不成。
即便朴正勋给的价格可能最高,他也没打算把烟叶全卖给对方,而是想多找几个买家分散风险。
这么多烟叶集中运送,百分百会被盘查,若被顺藤摸瓜查到村里...
他也早跟父兄交代过,烟叶价格绝不能先透露,否则地里的烟叶怕是早就被偷光了。
要是外人知道,肯定会眼红,凭什么我们种的粮食几乎绝收,你们的烟叶能卖几百文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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