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龟裂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扬起的尘土混着热浪扑面而来。
林呈坐在马夫身旁,与走在马车边的几个侄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 天气太热,连声音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的黏腻。
马车颠得厉害,他只觉得屁股发麻,倒不如下车走路舒坦。
他对林世安道:“你上来坐,我下去走会儿。”
林世安兴冲冲地爬上车,可没坐片刻就跳了下来,揉着屁股龇牙咧嘴:“还是我自己走回去吧!”
几个哥哥见状哈哈大笑,笑他没经验,还以为坐马车是多舒服的事。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 的声响冲破热浪,越来越近。
林呈连忙喊停,对车夫道:“靠边让一让,怕是有急事赶路的。”
马车停在路边树荫下,林呈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
只见三个穿着驿卒服饰的汉子骑着马狂奔而来,身后斜背的明黄色旗帜高高飘扬,上面 “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斩” 八个字格外醒目,每人马后还拴着一匹备用马。
还没等林呈等人完全退到路边,“吁!” 其中一人猛地拽住缰绳,胯下的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前腿一软重重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侧卧着再没动静。
另外两人连忙停马,翻身下马查看同伴情况。
随着马倒地的驿卒爬起来道“我没事。”
三人蹲在死马旁检查了一番,见到马身还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四肢已经僵直。
领头的驿卒沉声道:“累死了,不能用了。”
这种情况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熟练地卸下马身上的鞍具收好,又合力将死马拖进旁边的树林 。
累死的马有毒不能食用,他们没工夫掩埋,只能就地丢弃。
处理完死马,三人刚要跨上马想要离开,其中一个驿卒突然直挺挺栽倒在地,“嘭” 的一声闷响,额头磕在石头上,鲜血直流。
两个同伴慌忙下马扶他,一边朝四周大喊 “有没有大夫”,一边拍着他的脸颊:“醒醒!快醒醒!”
倒下的驿卒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脸色苍白得像晒褪了色的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两人蹲在地上掐他人中、拍脸,可那驿卒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时,其中一人瞥见了林呈一行人,快速冲到林呈面前拱手,语气急切得发颤:“书生,你这儿可有大夫?”
林呈摇了摇头:“我们是赶路回家的,没带大夫。”
驿卒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急得直跺脚:“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还得去京城送信,一刻都耽误不得啊!”
林呈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明黄旗帜上,主动道明身份后道“你们若有急报,可先行离去,这位兄弟本官帮忙送到前方的驿站,交由驿丞照料。”
两人确认过林呈的身份,便将昏倒的驿卒托付给他,再三道谢后翻身上马,飞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热浪翻滚的路尽头。
林呈让侄儿们把昏倒的驿卒抬到树荫下,又让人取来水囊,兑了点糖喂他喝下。
过了约莫一刻钟,那驿卒终于悠悠转醒,却还是浑身无力,连坐都坐不稳。
林呈便让人把他抬进马车里,张惠兰原本坐在马车内,这样一来,张惠兰只好坐在马夫身旁,她蒙着脸低头一言不发,任由热浪吹乱鬓发。
最近的驿站离这里还有十几公里,马车加快速度,不多时便来到了驿站。
驿丞见查验过身份后,见是送急报的驿卒,不敢怠慢,立刻安排进驿舍客房休息,又请来大夫诊治。
本就是暑气攻心加上劳累过度才倒下的,一碗解暑药下去,那驿卒彻底缓了过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林呈拱手道谢。
林呈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他看着眼前名叫 成达 的驿卒,开门见山问道:“是不是金军叩关了?”
说罢,紧紧盯着成达的脸,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成达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水洒在粗布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目光不自觉瞟向林呈身后侄儿腰间挂的刀,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 这人不过是个县丞,怎么会知道金人要叩关的消息?
前两天,安插在金国的细作才传回消息,说金国正在撰写檄文,要以 “莫须有的七大恨” 为借口进攻大雍。
这消息极为机密,除了几位将军和他们这些传信驿卒,根本没人知晓。眼前这人偏偏猜对了,莫非他是金国细作?
林呈朝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刀,笑着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方便说就算了。”
成达没有放下警惕,勉强挤出一个笑,可嘴角的肌肉都在发僵:“大人说笑了,金人没有叩关!您怎么会这么问?”
林呈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常 , 从听到 “金军叩关” 时的手抖,到现在躲闪的眼神,心里已然确认,金国就算还没有叩关,应该也快了,战争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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