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一直没机会来找,今日总算得了手。
他贪婪地将银子揣进怀里,也顾不上什么同伴了,悄悄溜到五人藏粮的山洞,扛起一小袋粮食,便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这笔横财他打算自己独占,至于带同伴去找妹妹,他才不会答应,妹妹不可能连同狐朋狗友一起养。
至于被金兵掳走的爹娘、婆娘和孩子?
他压根没想去寻,自己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提心吊胆到县城门口,王瘸子多了个心眼,没直接进去,而是躲在城门外观望。
想象中的严查盘问、抓壮丁的场景并未出现。
城门大开着,任由行人进出。有几个金兵打扮的士卒守在两边,操着生硬的汉话大声念着什么。
城门口稀稀拉拉聚了些胆大的百姓来听。
王瘸子也凑上去听,他们念的都是些什么释放奴隶计口授田减免赋役之类的话,时不时地还骂几句大雍朝廷腐败无能。
王瘸子听了半晌,听到可以凭借之前的地契重新登记时,心里渐渐活络起来。
管他娘谁当皇帝呢!只要能让自己有地种、有饭吃,给谁纳粮不是纳?
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契,一共有近两百亩,大部分都是当初林氏一族急着离开时,家里用极低的价钱从林氏一族手里买过来的。
顺利入城后,王瘸子心里反倒七上八下起来。
这世道,他可见过金兵挥刀砍人像割草,怎么转眼就换了副面孔,肯跟汉人讲起王法来了?
街角三五个人凑在一处,正唾沫横飞地议论着分田的新规。
有人道出原因,金国人之所以没有将所有人都抓去当奴才,是因为这地界离金国近,不会轻易被汉朝廷夺回去,这里以后就一直属于金国了,所以金国人就没把这里的人压榨得太狠....
王瘸子觉得他们说的对,壮起胆子,揣着地契走向县衙。
衙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听了兵卒们念的告示,来办理土地登记的。
王瘸子挤上前,陪着笑脸将地契递上去,心里盘算着,爹娘兄弟都不在了,这近两百亩地现在都是自己的了,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谁知负责登记的小吏看了地契后道:名下只有三十亩地。
王瘸子一愣,急道:官爷,您是不是看错了?这白纸黑字,明明是一百九十亩啊!
小吏不耐烦地拍着地契道:告示上说得很清楚!只认在官府落了红契、盖了官印的地契!你们私下买卖流转的,一概不作数!如今按各家原有丁口重新分田,你家就你一人,将三十亩重新分给你,已是格外开恩了!
这......这怎么能不作数呢?王瘸子急了,还想争辩,我家当时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旁边两个金兵见状,立刻持刀上前,二话不说,将他拖到一边拳打脚踢一顿。
王瘸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希望破灭,还挨了顿打,王瘸子垂头丧气,只好扛起那袋粮食,一瘸一拐地去找妹妹王月。
敲开一处临街小院的门,开门的正是王月。
她见到门外狼狈不堪的兄长,惊得脱口而出:哥?你......你没死?
王瘸子没好气地推开她,挤进院子,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喘着粗气道:怎么?你巴不得我死?
王月连忙关上院门,低声道:不是,前几日有人从南关村那边逃过来,说村里一个人都没了,我以为你们都......
王瘸子灌了几口凉水,抹着嘴道:没死光。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开始一个一个数着熟悉的名字,村长......他一连报了四十几个名字道:这些人都死了,被金国人杀死了。其他的人全被金兵抓走了。咱家除了我,都被抓走了。
王月颤声问:抓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王瘸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我饿死了,你去给我下碗面条。对了,妹夫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不出摊挣钱,一家子喝西北风去?王月语气不善的道:哪像你,整天游手好闲。
王瘸子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干活还有饭吃,那才叫有本事,别废话了,快去做饭!
王月本不想理会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她早因为爹想要卖掉自己的孩子时,就想和娘家断了往来。
可看着兄长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惨状,再想到或许娘家真的就剩他一个人了,心下一软,还是去灶间擀了一大碗面条,还特意卧了两个荷包蛋。
王瘸子狼吞虎咽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鞋也不脱,就倒在厢房的床上呼呼大睡。
王月默默收拾了碗筷,回到自己屋里。
她从炕柜深处摸出一个小小的拨浪鼓,这是小儿子壮壮最喜欢的玩具。
她轻轻摇着,鼓槌敲击鼓面,发出沉闷的声。
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她喃喃自语:壮壮,你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饿着?穿上厚衣服没?
这个时候,她很庆幸儿子跟着他爹走了,若是留下来跟着自己,过的就是天天吃不饱的日子,那自己会后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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