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老城的城南,“福安里”老弄堂深处,雨丝细密如织,将斑驳的白墙和深黛色的瓦檐浸润得颜色愈深。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苔藓气息和若有若无的、从各家各户门缝窗隙里飘散出来的饭菜香与药香。
一柄靛青色的油纸伞,在狭窄湿滑的弄堂里缓缓移动,像一朵静谧开放的青莲。
伞下,林郁微微低着头,及腰的白色长发并未束起,只是自然地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被微风吹拂,轻柔地扫过他洗得有些发白的棉麻衬衫肩头。
他身形清瘦,脸色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薄唇也只有一丝丝淡淡的红色,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眸,如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深不见底。
他停在一扇漆色剥落的木门前,门楣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褪了色的“济世堂”木牌。
轻轻叩门三下,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慈眉善目的脸。
“赵伯,您的药。”
林郁的声音清泠泠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微哑,却又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静。
他将一个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裹递过去,里面是几贴特制的膏药和一个小瓷瓶。
赵伯接过药,布满老年斑的手却没有立刻收回,反而一把抓住了林郁正要缩回的手腕。
老人的手枯瘦却有力,触感粗糙而温暖,与林郁冰凉细腻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
“哎哟,小郁啊,你这手,怎地又冰得跟井水似的!”
赵伯眉头紧锁,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瞧瞧你这脸色,比我这把老骨头还难看!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还是夜里又熬着看书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另一只手里一直捧着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粗陶茶缸塞进林郁怀里。
“快,拿着!刚熬好的当归红枣姜茶!趁热喝了,驱驱寒气!你这孩子,身子骨本来就弱,还总是不当心!比我这老头子还不经冻!”
粗陶茶缸传来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衬衫熨帖着皮肤,带着浓郁姜味的药香扑鼻而来。
林郁下意识地想推拒:“赵伯,您自己留着喝,我……”
“什么留着不留着,让你喝你就喝!”
赵伯假装带着怒意地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看着你把这口热乎的喝下去,老头子我心里才踏实。快喝!不然下次别想我给你留门拿药!”
老人家的倔强劲儿上来了,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口,大有林郁不喝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林郁看着赵伯固执而关切的眼神,那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
他终是不再推辞,微微低下头,就着茶缸边缘,顺从地抿了一口滚烫的姜茶。
辛辣与微甜交织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股短暂的暖流,驱散了些许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
就在这时,他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隔着薄薄的布料,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特殊节奏的震动。
林郁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放下茶缸,对赵伯微微颔首:“谢谢赵伯,这姜茶很暖。”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赵伯敏锐地察觉到少年周身那股沉静的气息似乎瞬间凝练了一丝。
“这就对了嘛!”赵伯满意地点点头,还想再唠叨几句。
林郁却已迅速而不失礼数地将茶缸递还给老人,语速快了一分:“您的药记得按时贴,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撑起那柄靛青油纸伞,转身步入细密的雨帘,白色的发尾在转身的瞬间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很快融入了迷蒙的雨雾和弄堂的阴影里。
赵伯捧着尚有温热的茶缸,看着那抹在雨中迅速远去的、清瘦得有些单薄的靛青与雪白交织的背影,无奈又心疼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总是这么来去匆匆的,也不知是哪个催命鬼在找他……”
离开福安里的林郁,脚步明显快了许多。靛青伞面在雨中破开一条路径,他一边疾走,一边迅速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高奕枫的加密信息赫然在目:
「七人尾随,红星厂,小羽毛在侧,共享位持续。」
信息简洁,却蕴含了足够的关键信息:地点(废弃的红星陶瓷厂),威胁(七人追踪),以及最重要的——小羽毛在现场。
林郁那双沉静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冰锥,清冷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在屏幕上飞速划过,一条同样加密的回复立刻发出:
「收到。只准三成力、卸关节,避要害,勿惊羽。即至。」
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已疾步走出弄堂,站在了稍显宽阔些的旧街边。雨水在坑洼的路面上积起浑浊的小水洼。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拦下了一辆恰好经过、亮着“空车”红灯的出租车。
“师傅,城北,红星陶瓷厂旧址,尽快。”
林郁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但依旧保持着清冷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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