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最后一式“回风拂柳”收势,桃木剑“满堂花”的剑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温润的弧光后,稳稳垂落。
高奕枫的胸膛微微起伏,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方才舞剑时眼中那抹“末代武者”的哀伤似乎被汗水冲刷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泄过后的平静。
像这样的月夜独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仿佛他心中的忧愁,只有通过手中的兵器方才能得以阐述。
他收剑归鞘,转过身子,正准备回房,一个沉稳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枫儿。”
闻言,高奕枫转过身来,只见父亲高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院中。
或许是他一直沉迷于舞剑,所以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高华身形挺拔,虽已是年过半百,但腰杆却依旧笔直如松,眉宇间带着武者般的刚毅和身为父亲的威严。
他的手中,握着一杆同样古朴的木制长枪,枪身黝黑,精钢锻造的枪尖虽然刻意磨钝,却仍然透着一股沉凝的肃杀之气。
高华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夹杂着几分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剑舞完了?你的心,可静下来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
高奕枫又将“满堂花”拔出,熟练地挽了个剑花后再度收入剑鞘,又将其抱在怀中,平静地回视父亲。
“嗯,静下来了。老爸,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来院子里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高华向前踱了两步,手中的木枪枪尾轻轻顿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笃”声。
“你师父,也就是吴老先生那边的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虽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多少也是知道些分量的。”
“枫儿,你也快成年了,是有选择的权利的——接受,或者拒绝。不必觉得是师命难违,也不必觉得是家族责任。”
他看着儿子虽然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而我个人,并不赞成你接下这个任务。你还年轻,有些浑水,能不趟,就别趟。”
高奕枫只是静静地听着,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了然,也带着点挑战的意味。
“老爸,”他开口,声音清朗,仿佛一眼就将自己的父亲看穿了似的,“其实啊,您心里也没拿定主意吧?否则,您不会带着它来找我。”
“我说的,没错吧?”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父亲手中的那杆木枪上,那是父亲的配枪,除非平时训练或是与他人切磋,倒是很难见着。
高家自古以来就有个不成文的传统——美其名曰:以武交心。
当言语难以表达或抉择难定时,便在兵器碰撞中寻求答案,感受对方的意志。
风险虽大,却来的更加直接,可能让人通晓对方的意志。
高华眼神微动,但没有否认。
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这让他既欣慰,又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的无奈。
“您带了家伙事来,这么做,反而……”高奕枫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燃起一丝灼热的光芒,“……让我对这所谓任务,更感兴趣了。”
话音未落,高奕枫已大步走到自己房间的窗前。
窗户开着,林郁正抱着手臂倚在窗边,显然将刚才父子的对话尽收眼底,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丝玩味。
幸灾乐祸倒不至于,只是这样父慈子孝的名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对于类似的场景,他早就见过很多次了。高奕枫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除了那些已经磨练了一辈子的高家老一辈们,他还真没见过有几个人能在兵器造诣方面压上高奕枫一头。
“林郁,”高奕枫将怀中的桃木剑“满堂花”递了过去,“帮个忙,把我床底下那个长条布囊拿来。”
“好。”
林郁挑了挑眉,没多问,接过桃木剑,转身进了屋。
“好沉的玩意儿……”
很快,他双手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裹着深蓝色厚帆布的长条布囊走了出来,递给高奕枫。
高奕枫单手接过,另一只手闪电般地解开系带,动作利落地一抖。
“嗡——!”
一杆通体乌黑、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长枪显露出来。
枪杆不知是何等硬木所制,沉重异常,入手冰凉沉实,带着岁月的包浆。
枪头并非木质,而是真正的精钢打造,三棱透甲锥的形制,寒光内敛,虽未开刃,却透着一股刺骨的锋锐之气。
枪纂(即枪尾)同样是精钢打造,既可配重,亦可作钝器击打。
整杆枪长约九尺,比高华手中的练习用木枪长出一截,气势更是截然不同。
这,才是高奕枫真正的配兵(专武),也是能够承受住他全部力量的兵器。
他的刀法剑法虽然都相当强悍,但在他从小磨练至今的枪法面前,仍要逊色一筹。
长枪入手,高奕枫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方才舞剑时的沉凝哀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的磅礴,一种睥睨四方的锐利,仿佛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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