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芳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指尖却微微收紧了几分,似乎是想掩盖自己心头的情绪。
那份深入骨髓的宿命感,时隔多日再次清晰地笼罩了她。
茉子猛地抬起头,青碧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出身常陆一族,世代守护着朝武家,自然是深知这诅咒的恐怖的。
难道……难道就连平息了作祟之神的怒火、将御神刀重新封印都无法彻底解决吗?!
安晴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作为朝武家这一任的家主,作为芳乃的父亲,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更恐惧这个诅咒对女儿、对家族的威胁。
毕竟,他已经亲眼见证过了这份诅咒带来的恐怖与绝望。
他的妻子,也就是芳乃的母亲、上一任的巫女姬——朝武秋穗,她就是因为这所谓的诅咒而早早与世长辞的。
林郁没有回避众人瞬间变得沉重和惊愕的目光,他继续用那清冷而平稳的语调,揭开了尘封五百年的残酷真相: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仔细调查了穗织这片土地的历史……”
“五百年前,朝武一族还并不是如今这般。彼时,家主之位悬而未决,而当时的家主,膝下有两位公子。”
“首先是长子,他生性暴虐,野心勃勃,视权力为唯一,更是视人命如草芥。”
“而次子,宅心仁厚,深得民心,百姓们都愿意让他继承朝武一族的家主之位。”
“由于民心所向,次子成功地被推举为继承人。而长子却因此怀恨在心,怨毒滔天。”
林郁的声音仿佛带着历史的回响,将那段血腥的往事娓娓道来。
“他不甘败给次子,竟以沟通神明的圣物——‘凭代’为要挟,行下了逆天之举。”
“他斩下了守护朝武一族土地的犬神‘白狛’的头颅,并以白狛之血与滔天怨念,对次子一脉及其后代,施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将无法诞下男儿,每一任的巫女姬也都将短命。”
“为了彻底断绝次子的希望,他更将象征神佑的‘凭代’狠狠摔碎。随后,他叛逃邻国,欲借外力彻底抹杀次子的存在,改写穗织的历史。”
林郁顿了顿,目光不经意间从坐在将臣身边的绫身上略过,声音中多了一丝敬意:
“已知的资料中有记载,而在这危难之际,一位农家少女,心怀大义,自愿成为神刀‘丛雨丸’的‘人柱’,舍弃肉身,以自己的灵魂与神刀相融,赋予了其斩妖除魔的无上神力。”
“次子也凭借着这柄神刀,率领忠诚之士,浴血奋战,最终击退外敌,并在战场上亲手斩杀了堕入魔道的兄长,清理门户。”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林郁清冷的声音在回荡。
五百年前的腥风血雨,兄弟阋墙,忠义牺牲,如同画卷般在众人眼前展开。
芳乃的脸色愈发苍白,将臣的眉头紧锁,安晴的拳头握得更紧,茉子的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然而……”林郁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种无力的沉重,“诅咒并未随着长子的死亡而消散。”
“他以白狛之颅与自身怨念所下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次子一脉的血脉之中,代代相传。”
“其恶果有二条:其一,朝武一族,从此再难诞下男丁,唯有女子可延续血脉。”
“其二,每一代继承‘凭代’的巫女姬,皆受诅咒侵蚀,寿元大损,难享天年,最年长者,亦不过天命之年(五十岁)。”
林郁的目光再次落在芳乃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而芳乃小姐,便是这一代的凭代巫女。这一点,大家想必都是知道的。”
芳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了眸中的情绪。
五十岁……
这样的数字对于已经活了五百年的绫(丛雨)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这无异于一道冰冷的死亡宣告。
她还以为……这样的感觉不会再次回来了……
“而你们所经历的‘祓除作祟之神’以及‘重新封印丛雨丸’等事件,”林郁看向将臣和绫,“净化的是被怨念和怒火污染、扭曲的‘作祟之神’,重封的也只是神刀的力量。”
“这一切所解决的,仅仅只是诅咒引发的‘果’……只是那扭曲的怨念借助凭代和神刀所制造出来的表象灾厄。”
“至于真正的根源……”林郁的声音斩钉截铁,“并非凭代,也并不是作祟之神。”
“祂们只是被诅咒利用的媒介,而诅咒的根源,是五百年前那位长子及其追随者所种下的滔天怨念,是那份诅咒本身。”
“解铃还须系铃人。诅咒的根源不除,媒介虽毁,诅咒之力却仍如阴影般笼罩着朝武家的血脉,侵蚀着每一任巫女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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