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SCP-042的鼻孔微微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流通过鼻腔的轻嘶。那声音太微弱了,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一种振动。但埃里克感到自己胸口某处随之共振了。
他鬼使神差地,极其缓慢地,向它伸出了一只手。没有戴手套。目标是它脖颈与肩部连接处,那片还算完整的皮毛。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灰白色毛发的瞬间,一段被遗忘的档案记录碎片,猛地闪过他的脑海关于一位名叫P██████的博士,关于一次蓄意的航空运输,关于飞机俯冲时一分钟的失重状态,关于货舱里两名被踢死的安全人员,关于SCP-042挣脱束缚后,用鼻子磨蹭那位博士脸庞的短暂瞬间,以及那位博士在接触被强制中断后,陷入的永久性紧张性精神病,并最终选择自我了结的结局。
“当增援人员到来用镇静标制服了SCP-042并且这段接触被破坏之后,P██████博士陷入了一直不能痊愈的紧张性精神病状态之中……”
指尖停下了。距离触碰,只差一毫米。
SCP-042的眼睛依旧看着他,那里面的恳求似乎化为了某种极深的、几乎要将埃里克灵魂都吸进去的悲哀。它背部那两道伤口,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在无声地流血。
埃里克猛地收回了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烫伤。他站起身,步伐有些凌乱地后退了几步。
他不敢。
他不敢去触碰那份沉重到足以压垮一个优秀学者精神的悲哀,不敢去验证那无声恳求背后的真相。那不仅仅是一匹受伤的马,这是一个承载了巨大失落与痛苦的容器,一个昔日荣光被碾碎后残留的残响。
他几乎是逃离了内层围栏。在气密门在他身后关闭的刹那,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大口喘息。安保人员上前,准备引导他去进行首次心理访谈。
埃里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需要一分钟。他抬起头,透过观察窗最后望进去。
SCP-042已经不再看他。它重新将头颅低伏在前蹄上,目光投向那片它自己创造出来的、环绕着它的焦黑土地。它背部的骨质突起,在阴影中勾勒出绝望的剪影。
这里没有嘶鸣,没有挣扎。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一种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关于“曾经”的沉默。
埃里克·桑德森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无法再视而不见。那片破碎的天空,已经有一角,落入了他的眼底,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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