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立刻……撤出京城!”
夜色如墨,吞噬了白日最后的微光。北京城彻底陷入了疯狂与混乱的旋涡。
皇宫方向,无数火把如同溃散的流萤,仓皇涌向西直门和阜成门。
李自成的龙辇被丢弃,他本人伏在一匹健马上,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汇入逃亡的洪流。
牛金星等文官早已顾不上体面,或骑马,或坐车,或干脆徒步,哭喊着在乱军中挣扎前行。
大顺军的“主力”,此刻彻底沦为争相逃命的溃兵,为了抢道,为了活命,互相践踏,刀兵相向。昔日繁华的街道,成了修罗场。
混乱中,一骑快马逆着人流,如同离弦之箭,冲破重重阻碍,直奔德胜门。
将军!圣旨到!”传令兵滚鞍下马,高举一卷明黄绢帛,声音在爆炸声中几乎被淹没。
刘体纯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不祥预感。他一把抓过圣旨,借着城头摇曳的火光,迅速扫过。
圣旨内容极其简短仓促,字迹潦草,甚至能看出执笔人的手在剧烈颤抖:
“……特封刘体纯为京城兵马总指挥使,节制诸军,总督京师防务!晋爵临国公!望卿不负朕望,力保京师!待朕重整王师,必当厚报!钦此!”
京城兵马总指挥使?临国公?
刘体纯看着这两个在滔天兵锋和彻底崩溃的局势下、如同废纸般可笑的头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
好一个“力保京师”!好一个“临国公”!这是把他当成了最后一块垫脚石,一块用来堵住清兵追兵、为大顺核心逃亡争取时间的“临死之公”!
他猛地将圣旨掷于脚下,沾满泥污的靴子,重重踏在那刺眼的“临国公”三个字上!
“告诉闯王!”刘体纯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传入传令兵耳中。
“刘体纯受命守城三日!三日之内,德胜门、安定门,必是鞑子血肉磨盘!三日之后,恕不奉陪!让他……好自为之!”
传令兵被刘体纯眼中那决绝的杀气和毫不掩饰的鄙夷所慑,不敢多言,仓惶上马,消失在混乱的夜色中。
“报!鳌拜两千精骑,距门十里!前锋已踏过溃兵尸骸!”
“报!胡国柱关宁军三千步骑,侧翼包抄,前锋抵近安定门外五里!”
“报!多铎主力,尘头如山,距城二十里!其炮队行动迟缓,尚在三十里外拖行!”
……
刘体纯按刀而立,斥候的不断报告,一字不拉地收进他的耳朵。
鳌拜的骄狂突进,马宝的阴狠包抄,多铎主力的压迫,以及……那支注定迟到的清军炮队!一切信息在他脑中急速组合、推演。
“好!天助我也!”刘体纯眼中寒光一闪,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他猛地转身,厉声下令:
“传令!德胜门、安定门,即刻执行‘隐锋’预案!”
“火铳营、掷弹营!全部撤下城头!火铳手藏入藏兵洞及内墙掩体,引线装好,不得暴露!掷弹兵退入瓮城内侧及城楼后,掌心雷、火油雷备好,引信收好,无令不得现身!”
“李黑娃!带亲兵队一千五百精锐及刀盾手,上城头!接管所有垛口!”
“辎工营!将库中所有硬弓、强弩、滚木、擂石、灰瓶、金汁,统统搬上城头!堆满!堆实!”
命令如疾风般传达。城头景象骤变:致命的火铳和手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林的刀盾和堆积如山的原始守城器械。
亲兵队的精锐及刀盾手们沉默地占据垛口,厚重的盾牌架起,冰冷的眼神透过盾隙,死死盯着远方卷起的烟尘。
整个城头,仿佛瞬间退化回冷兵器时代的森严壁垒,透着一股古朴而压抑的杀气。
刘体纯要的,就是这“退化”的假象!他要让鳌拜和马宝认为,守城的不过是一群依靠原始器械、困兽犹斗的残兵!
他要诱敌近前,在清军赖以破城的重炮抵达之前,用最“原始”的方式,最大程度地消耗、迟滞、激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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