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码头区,如今已是大变模样。昔日主要用于军事转运的码头,被专门划出了一片热闹的“通商市集”。
几条木栈道延伸入水,停泊的船只密密麻麻,既有沧州本地及山东各地的货船,更醒目地夹杂着不少挂着苏、杭、扬、松江等地商号旗帜的江南商船。
空气中混杂着北方干燥的尘土味、河水的腥气、牲畜的膻味,以及从南方船上飘来的茶叶、丝绸、药材、甚至热带水果的独特气息。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搬运工的号子声、算盘珠子的噼啪声,汇成一片鼎沸的市声,充满了乱世中难得的活力。
一艘挂着“江记”旗号、装饰颇为考究的客船缓缓靠岸。
船上下来一位身着杭绸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管事,身后跟着几个精干伙计。他正是扬州盐魁江万龄派来的心腹管事,姓钱。
钱管事脸上带着江南商人惯有的精明与谨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码头和市集。他没有直接去找官府,而是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本地盐枭陈兴良设在码头的一个货栈。
“陈爷,久仰大名!敝姓钱,奉扬州江翁之命,特来拜会!”
钱管事笑容可掬,递上名帖和一份不菲的礼单。
陈兴良早已接到风声,豪爽地将人迎入货栈内室。
寒暄过后,钱管事切入正题,笑着说:“陈爷如今在刘将军麾下,风光无限啊!这沧州盐市……规矩似乎与别处不同?”
他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刘体纯对盐政的态度,尤其是对两淮盐引体系的态度。
陈兴良打着哈哈说道:“钱管事客气了!刘将军治下,讲究一个‘通商贾’、‘厘定税率’。
盐嘛,自然也是商品。只要照章纳税,遵守法度,来源正当,在沧州地界,皆可买卖。
至于盐引?那是前朝旧制,刘将军未曾提及。”
这话让钱管事心头一跳——这意味着刘体纯至少在控制区内,实质上废除了盐引专卖制度,实行了盐业自由贸易!这对垄断两淮盐利的江家来说,既是威胁,也是机遇。
钱管事试探道:“那……若我江家有意运盐至此销售,刘将军……”
陈兴良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将军有令,只要按‘镇守府军需司’定下的税率缴纳商税,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沧州码头,敞开了欢迎!钱管事若有兴趣,不妨先运一小批试试水?”
钱管事心领神会,这既是邀请,也是考验。他需要亲眼看看沧州的市面、税吏的执行和安全性。他当即表示会尽快安排一批淮盐北运。
另一处码头,苏州“瑞锦祥”布庄的掌柜孙先生,正带着伙计在市集上仔细查看沧州本地出产的土布、棉纱,甚至还有少量粗糙的麻布。
他一边用手指捻着布料的经纬,感受着质地,一边不动声色地与本地布商攀谈。
“老哥,这布……织得还算紧实,就是纱粗了点,颜色也单调。”
孙掌柜语气温和,带着些许江南口音评点着。
本地布商陪着笑:“掌柜的是行家!俺们这儿的织机老旧,染坊手艺也糙,比不得江南的绫罗绸缎。不过胜在便宜、厚实,乡里乡亲和兵营里用着实在!”
孙掌柜点点头道:“确实实在。不知贵地这棉花、生丝产量如何?刘将军的《农工商五条》里说鼓励种棉种桑……”
“棉花种得不少!官府贷种子,还派‘劝农吏’指导咧!桑树……刚开头,不多。”布商打开了话匣子。
孙掌柜心中迅速盘算着,棉花有潜力,但棉纺技术落后,成品低端。生丝几乎空白。
沧州本地的布匹市场对他吸引力不大,但原料和未来的市场空间值得关注。更让他惦记的是另外一种东西。他看似随便的问了一句:
“听闻贵地工坊秘制出一种‘香皂’,去污力甚佳?不知何处有售?”
布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那玩意儿金贵着呢!产量少,工坊直接管控,市面上难见。不过……听说码头‘万货行’的东家单员外有点门路,他好像跟工坊的邓将军搭上了线。”
孙掌柜眼睛一亮,谢过布商,立刻吩咐伙计打听“万货行”单元庆的下落。
单元庆的“万货行”如今是沧州码头市集上最热闹的铺面之一。
他利用与邓铁牛建立的有限联系,成为了沧州工坊区部分“特产”流向市场的关键渠道。
铺子里,除了常见的南北货,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显眼位置、用小木匣子包裹的“沧州香皂”,以及几块颜色深浅不一、带着气泡纹路但确实能透光的“沧州琉璃”残次品。
这两样东西,吸引着无数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孙掌柜很快找到了单元庆。两人在“万货行”后堂落座,香茶奉上。
“单员外果然手眼通天!这‘香皂’和‘琉璃’,竟能弄到手!”孙掌柜恭维道。
单元庆矜持一笑说:“孙掌柜过誉。不过是响应刘将军新政,为工坊出产的稀罕物寻个销路罢了。这‘香皂’去污力确实不凡,兵营、工坊、大户人家都用得上,就是产量……唉,油脂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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