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被打翻的浓墨,将整个锦官城浸染得无比深沉。
城南,百草堂。
白日里那家门庭若市、药香四溢的药铺,此刻早已上好了门板,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门前一小片空地照得朦朦胧胧。这条平日里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竟是连一声犬吠都听不见,只有巡夜更夫的梆子声,从遥远的街角,一下一下地传来,更显得此地异常安静。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百草堂对面的暗巷之中。
正是上官逸。
他换下了一身儒衫,重新穿上了那套方便活动的黑色劲装,将整个人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他没有带剑,因为今夜,他不是以“血衣修罗”的身份来杀人,而是以一个“持令牌者”的身份,来探寻秘密。
他静静地潜伏在阴影里,呼吸悠长,心如止水,整个人与周围的黑暗环境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即便是武学高手,在十步之内,也未必能发现他的存在。
而在他的头顶,以及不远处的另一座屋脊之上,苏樱和萧远也早已各就各位。他们如同最高明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戌时二刻……
终于,在更夫的梆子敲响第三下之后,戌时三刻已至。
百草堂的侧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长街的宁静。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灯笼,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那是百草堂的一个小药童,看起来像是起夜。他打着哈欠,将门虚掩着,向后院的茅厕走去。
一切,都和苏樱白天探查到的信息,分毫不差。
上官逸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同一片被风吹拂的落叶,悄然无声地飘过了街道,闪身便从那道虚掩的侧门,进入了百草堂的院内。院子里,堆放着各种晾晒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混合的气味,完美地掩盖了他身上任何可能残留的气息。
上官逸没有停留,他根据白天阿青提供的药铺布局图,身形一晃,便直接潜入了前堂。
上官逸屏住呼吸,将自己藏身于一座最高的药柜之后的阴影里,静静地等待着。
他没有等太久。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墙壁的声音,显然是有人翻墙而入。紧接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劲装,但身材要高大许多的男人,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后堂的帘子后闪身而出。
他脸上并没有戴面具,但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的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戾气。
那刀疤脸男人显然极为警惕,他一进入前堂,便如临大敌,耳朵微微耸动,似乎在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上官逸心中一动,他没有开口,而是从怀中取出那块【无生楼】的令牌,屈指一弹。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啪”的一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堂中央的柜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药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刀疤脸男人身体猛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又警惕地扫了一眼黑暗的四周,压低了声音,用暗语问道:“天王盖地虎?”
上官逸心中冷笑,还用这种江湖切口。他没有回答,因为回答任何话,都有可能出错。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见对方没有回应,刀疤脸男人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他缓缓走上前,拿起令牌,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仔细地摩挲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这次又换了新人,连规矩都不懂。”他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显然无生楼的行事风格让他颇为不满,“你们‘无生楼’的人,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他将令牌向黑暗中扔了回去,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长条形的木盒,放在了柜台上。
“这是你们要的第一批货,‘七日断肠草’的根茎,由我们霹雳堂特有的手法炮制过,毒性比寻常的要烈上三倍。你们验验货。”
他的任务,就是交货。
上官逸在黑暗中稳稳接住令牌,重新放入怀中。他又伸手拿起木盒,打开闻了一下,一股极其阴毒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确信,这绝对是见血封喉的毒物。
上官逸模仿着嘶哑的声线,缓缓开口:“货不错。”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沉甸甸的皮囊(装金叶子的),扔了过去。
“这是定金。”
刀疤脸男人伸手接住,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将皮囊收入怀中。
“很好。”他撇了撇嘴,说道,“尾款,记得按老规矩,送到‘老地方’。”
他说完,似乎不愿在此地多待一刻,转身便要离开。
上官逸的目的,是【寻踪】!又岂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就在刀疤脸男人转身的那一刹那。
上官逸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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