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令牌冰凉刺骨,紧贴着掌心,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不仅仅是金属,更是一种无形枷锁,将陆烬与这座黑暗中的建筑牢牢绑定。引他前往住处的,依旧是那名如同幽魂般沉默的暗青衣军士,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在幽绿苔光映照下的甬道中回响。
所谓的住处,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间石砌的囚笼。四壁萧然,除了一张硬木板床、一张粗木方桌,便再无他物。空气里弥漫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潮气,渗入骨髓。
陆烬将寥寥几件行李放在桌上,沉默地坐在床沿。左肩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道炉的裂痕更如一道永不愈合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的虚弱。他闭上眼,脑海中回响着严烽那句冰冷的话语——“没用的,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不是威胁,是陈述。风隼司,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几日,无人打扰。除了按时送来寡淡饭食的哑仆,再无他人踏足这间石室。陆烬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打坐调息上,试图以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心灯”之力,缓缓温养破碎的道炉,同时运转着最基础的《薪火锻元诀》,一丝丝地积攒着近乎枯竭的灵元。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但他心志坚韧,并未有丝毫气馁。
偶尔,他也会走出石室,在这有限的活动范围内“熟悉环境”。风隼司内部如同迷宫,甬道纵横交错,通往不知名的深处。他遇到过几个同样身着暗青衣的身影,彼此目光交错,皆是冰冷与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或是衡量潜在的威胁。无人与他交谈,无形的隔阂与排斥,如同这建筑本身的墙壁,冰冷而坚硬。
他像一头误入狼群的孤兽,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探索着领地,熟悉着规则。
直到第五日,那名沉默的军士再次出现,依旧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司主召见。”
还是那间简陋压抑的“听风堂”。严烽依旧坐在长桌主位,姿态慵懒,仿佛从未离开过。桌上散乱的卷宗换了一批,他正拿着一份细细看着,独眼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幽光。
陆烬无声行礼,静立一旁。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严烽翻动卷宗的细微声响和那规律的、仿佛敲在人心头的“笃笃”声。无形的压力在沉默中积聚,远比疾言厉色的呵斥更令人难熬。这是在消磨他的锐气?还是考验他的耐心?
陆烬眼帘低垂,呼吸平稳,肩背挺直如松,并未因这无声的逼迫而显露出半分焦躁。道炉的破碎与重生的经历,早已将他的心志磨砺得远超同龄人。
终于,严烽放下了卷宗,独眼抬起,落在陆烬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恢复得如何?”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回司主,外伤已无大碍,灵元运转尚可。”陆烬回答得谨慎。
“尚可?”严烽嘴角那抹近乎嘲讽的弧度再次浮现,“那就是依然很糟糕。”
他并未在此问题上纠缠,话锋陡然一转:“说说看,对前次冰谷任务,还有何想法?除了卷宗上记录的。”
陆烬心念电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他沉吟片刻,组织语言:“卑职以为,有三处疑点,或可深究。”
“讲。”
“其一,那声解围的钟声。其来源、意图皆不明,是友是敌,难以判断。能在那种情况下震慑诡异,绝非寻常。”
“其二,伏击者的身份。烈阳标记存疑,但其功法路数、配合模式,应有其脉络可循。或可从近年边境摩擦、乃至更早的谍报档案中,寻找类似风格的记录。”
“其三,也是卑职最在意的一点——那些被带走的尸骨。前哨小队成员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对方为何要大费周章,冒着暴露的风险带走所有尸骨?除非……那些尸骨本身,隐藏着我们不能发现的秘密。”
严烽静静地听着,独眼中看不出喜怒,只有那规律的敲击声稍稍停顿了一瞬。
“想法不算太蠢。”他评价道,语气依旧平淡,“钟声之事,司内自有考量。尸骨之谜,亦是追查方向之一。至于伏击者的路数……”
他独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冷光:“你能想到从过往档案中寻找脉络,还算有点脑子。不过,风隼司办案,不光要靠脑子。”
话音刚落,一股阴冷、尖锐如针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陆烬左侧的阴影中爆发!一道乌光快如闪电,直刺他左肋要害!角度刁钻,时机狠辣,正是他因肩伤而行动稍显不便的一侧!
偷袭!在这风隼司核心之地,司主面前!
陆烬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多年来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道炉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强行压榨出刚刚积攒的微弱灵元,混合着“心灯”那独特的精神力量,并非硬撼,而是如同泥鳅般向右侧猛地滑步,同时右手并指如刀,精准地切向那道乌光的手腕之处!正是他应对冰谷杀手时用过的技巧,只是更加仓促,更加凶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霜天烛世录请大家收藏:(m.20xs.org)霜天烛世录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