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圆门开启的缝隙后,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房间,而是一片无法用肉眼直接理解的、纯粹由浩瀚意志与凝固时光构成的领域。那股苏醒的庞大意志,如同冰封了万年的冰川骤然崩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瞬间冲刷过每个人的灵魂。它没有“调律师”的强制同化欲,也没有“频率之涡”的冰冷秩序感,它更像是一种……亘古存在的“规则”本身,带着执行既定职责的、非人性的绝对性。
陆延昭首当其冲,“潜影”腕带的尖锐警报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红光疯狂闪烁,代表着外部精神压力远超设计上限。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大脑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海,思维几乎冻结,唯有那个经过千锤百炼的“标记”在本能地、微弱地颤抖,试图在这意志的洪流中锚定一丝自我。
队员们更是东倒西歪,意志稍弱者已然目光涣散,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无声的巨浪卷走。只有沈墨池,凭借远超常人的精神壁垒和“潜影”的全力支撑,还能勉强站立,但他脸色苍白如纸,鼻血缓缓淌下,正全力操作便携终端,试图记录和分析这前所未有的意识场数据。
就在小队被门内意志压得几乎崩溃的同时,头顶冰层传来的破冰轰鸣声已近在咫尺!坚硬的万年冰层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撕裂、抛飞!一个庞大、狰狞、由某种暗沉金属与生物组织扭曲结合而成的、如同巨型掘进机般的怪物头部,撞破了冰顶,探入了通道!
它没有眼睛,整个前端是一个不断旋转、布满利齿和能量发射口的钻头状结构,周身覆盖着不断蠕动的、类似沥青的黑色物质,散发出与“调律师”造物同源、但更加原始暴戾的气息——这就是日志中提到的“清道夫”!它是被“错误频率”引来的,负责清除一切“干扰因素”的自动防御机制!
前有苏醒的古老意志,后有狂暴的杀戮机器。小队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B组!阻截‘清道夫’!不惜代价!”队长从意志冲击中强行挣脱,嘶哑着喉咙下达命令,声音在巨大的噪音和意识压迫下显得微弱却无比决绝。幸存的队员们立刻依托通道内的天然冰柱和岩石掩体,向那破冰而下的怪物倾泻出最后的火力,试图延缓它的脚步。
陆延昭在沈墨池的搀扶下艰难站起,他看了一眼身后与“清道夫”激战的队员,又看向那扇开启缝隙、散发出浩瀚意志的黑色圆门。
“里面……可能是唯一的生路。”陆延昭的声音因意志对抗而颤抖,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也可能……是更快的死路。”
沈墨池快速分析着门内溢出的数据流,眼神锐利:“它的‘目标’似乎并非我们。更像是一种……被触发的‘自检’或‘警戒’状态。意志流向有固定模式,存在‘安全区’的可能性!”
没有时间犹豫了。“清道夫”的钻头已经绞碎了两名队员的掩体!
“进!”陆延昭低吼一声,与沈墨池一起,率先冲向那扇黑色圆门的缝隙。幸存的队员且战且退,紧随其后。
穿过门缝的瞬间,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边界。外界的轰鸣、嘶吼、能量爆炸声骤然减弱,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内部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无法用几何学描述的、由流动的暗金色数据和无数细微、复杂、如同宇宙星图般不断生灭的符文构成的虚空。
那股庞大的意志在这里变得无处不在,却又不再针对性地压迫他们。它如同一个按固定程序运行的超级计算机,正在扫描、评估着闯入者。陆延昭能感觉到,一些无形的“探针”正在掠过他的身体和意识,尤其是他那个敏感的“标记”,引起了意志流的细微波动。
沈墨池的终端屏幕上数据疯狂滚动:“它在识别我们的‘信息特征’!包括基因序列、意识波动模式、甚至……经历过的重大事件残留印记!”他猛地看向陆延昭,“它认识‘普罗米修斯号’的频率签名!它在评估我们与‘调律师’的关联!”
就在这时,虚空中央,那些流动的暗金色数据汇聚起来,构成了一个模糊的、由光线组成的、头戴兜帽的人形轮廓。它没有面容,只有两点如同遥远星辰般冰冷的光芒,注视着他们。
一个古老的、带着多重回音的意识信息,直接烙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识别:非授权访问。检测到‘悖论引擎’残留印记及‘监狱’扰动因子。根据‘最终协议’第7章第3条,启动……审判序列。”
审判?
没等他们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周围的符文星图骤然亮起!数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枷锁,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猛地从虚空中射出,缠向陆延昭!目标明确——他体内那个与“调律师”技术同源的“标记”!
“它把我们判定为‘扰动因子’的同伙!”沈墨池瞬间明悟,双手在终端上快出了残影,试图寻找协议的漏洞或停止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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