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使基地客房内。
洛渺趴在柔软的床上,手里无意识地揪着枕头边,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瞥向旁边正在整理装备的裴峥。
那眼神里带着点担忧,又有点欲言又止。
裴峥早就注意到了他这小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又温暖。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床边,对着洛渺笑了笑,招了招手。
洛渺立刻像只被召唤的小动物,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熟练地钻进了裴峥张开的怀抱里,把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裴峥低头,在他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怎么了?一直偷偷看我,有心事?”
洛渺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说:“你是不是……很担心?”
他指的是明天就要返回危机四伏的中心基地的事情。
裴峥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
他故意曲解洛渺的意思,用带着点委屈和调侃的语气说:“是啊,很担心,特别担心某个小坏蛋定的试用期快到了,到时候要是他翻脸不认人,说我考核不通过,那我可怎么办啊?”
洛渺:“……”
他抬起头,瞪了裴峥一眼,脸上有点热,用力推了他一把,“一边去!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在说正事!你再这样,今晚我跟咪咪一起睡!”
被点名的小白虎从背包里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嗷?”
裴峥看着洛渺炸毛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他重新躺下来,长臂一伸,将试图逃跑的洛渺牢牢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认真:“谢谢宝贝。”
洛渺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哼了一声,但身体却诚实地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小声嘟囔:“知道就好……”
另一个房间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林小桑被阎冥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牢牢地压在了房间中央的桌子上。
桌子的边沿硌得他后背有些疼,但他倔强地抿着唇,没有呼痛。
“你干什么?!”林小桑瞪着近在咫尺的阎冥,语气带着恼怒,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阎冥的眼神沉得吓人,里面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担忧、愧疚和一种近乎暴戾的心疼。
他死死盯着林小桑,声音沙哑得厉害:“让我看看!”
“看什么?!”
“你身上的伤!”阎冥几乎是低吼出来,“柳依依说你身上伤口数不胜数!让我亲眼看看!到底有多少!”
林小桑看着他猩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和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起来,压着我怎么看?我让你看。”
阎冥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钳制他的力道,后退了半步,但目光依旧如同烙铁般紧紧锁在他身上。
林小桑从桌子上下来,背对着阎冥,动作有些缓慢地,一件件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当那布满年轻躯体的伤痕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时,阎冥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林小桑原本应该光滑白皙的背脊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深可见骨的爪痕,有像是被利刃划开的狭长伤口,有灼烧留下的扭曲印记,还有大片大片愈合后依旧凹凸不平的……
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些疤痕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怎样惨烈的战斗和生死危机。
阎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些狰狞的痕迹,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蜷缩起手指,死死握成了拳。
就在这时,林小桑背对着他,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诡异的轻快的语气,轻轻开口:
“你知道吗?治愈系的异能者,其实是可以修复伤疤的,让皮肤恢复如初,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阎冥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林小桑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笑容,他看着阎冥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楚,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但是,我不让,我不让他们修复这些疤。”
“我留着它们……”
“就是想让你心疼。”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阎冥,仰起头,直视着那双充满震惊和复杂情绪的眼睛,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
“哥哥,你心疼吗?”
阎冥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浑身是刺、却又脆弱得一碰即碎的弟弟,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小桑……”
林小桑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或者说,他并不需要答案。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重新穿上,遮住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阎冥露出了一个苦涩到了极点的笑容。
“阎冥,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不是兄弟之情,可你还是选择……今晚和我住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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