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是个能量体成精,这一点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动静极大,无论是说话、走路还是施展能力,都带着一股子灼热蓬勃的气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燃烧的小太阳,却有一个极其反差、也极其动人的习惯——他唱歌很好听。
那是在一个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进铺子。吴邪在整理账本,王胖子在打盹,黑瞎子难得安静地擦拭着他的匕首,张起灵则靠在他惯常的角落闭目养神。火麟飞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个被他拆了又装、装了又拆的旧收音机零件,嘴里无意识地哼唱着一段旋律。
起初只是几个零散的音符,空灵而飘渺,像是风拂过风铃。渐渐地,旋律连贯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悠远和淡淡的忧伤,却又在忧伤深处,透出一种宁静的力量。
“冷月纤纤,滑过指尖,
飘洒一地的从前……”
他的声音不同于平日说话的清亮,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像温暖的溪流,缓缓流淌在安静的铺子里。歌词有些奇异,但意境极美。
吴邪停下了敲计算器的手,王胖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黑瞎子擦拭匕首的动作慢了下来,连角落里的张起灵,也微微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火麟飞身上。
“往事翩翩,在我桌面,
随意拼接,美丽瞬间……”
火麟飞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有些放空,望着窗外被阳光照得发亮的树叶,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打着拍子。他哼唱的姿态放松而自然,周身那股灼热的气息似乎都收敛了起来,变得温和而沉静。
“那年秋天下屋檐,
尘埃与第一缕阳光之恋……”
一段哼唱完毕,余音袅袅。铺子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细微的蝉鸣。
“我靠……”王胖子第一个打破沉默,揉了揉眼睛,“飞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手艺?这歌……挺好听啊!叫什么名儿?哪个明星唱的?胖爷我也去下载一个!”
火麟飞被他的大嗓门拉回现实,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哦,这个啊,不是你们这儿的歌。叫《尘曦》,是我在我们那个宇宙听到的。”
“《尘曦》?尘埃的尘,晨曦的曦?”吴邪品味着这个名字,“很有意境。歌词也很美,是你那个世界的语言吗?” 他听着像是中文,但用词又有些独特的韵味。
“算是吧,一种通用的星际语,用能量共振可以直接理解意思。”火麟飞解释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这是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在一个很偏远的星际驿站听到的。那里有个很老的吟游诗人,用一种像水晶琴一样的乐器弹唱这首歌。当时听完,就觉得心里……特别平静。”
黑瞎子难得没有调侃,而是若有所思地问:“这歌讲的什么?听着有点……惆怅。”
火麟飞想了想,努力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表达:“大概就是讲……时光流逝,往事就像尘埃,但在晨曦的光芒下,即使是尘埃,也会变得很美丽。是一种……怀念过去,但又珍惜现在的感觉吧。那个诗人说,这首歌能抚慰流浪者的灵魂。”
“抚慰灵魂……”吴邪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确实,刚才听着火麟飞的哼唱,他因为账本和那些隐秘压力而烦躁的心,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连王胖子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都安静地听完了。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火麟飞。他的眼神很深,像是透过这首歌,看到了某些遥远的东西。火麟飞身上那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沉静气质,和他歌声中蕴含的、对时光与过往的独特理解,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某些从未对人言说的部分。
从那天起,火麟飞时不时的哼唱,成了铺子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时,当王胖子因为某笔生意亏了而唉声叹气时,火麟飞会一边帮他检查(或者说破坏)收来的旧物件,一边哼起《尘曦》。那悠扬的旋律仿佛有种魔力,能让王胖子焦躁的情绪慢慢平复,最后骂一句“妈的,亏就亏了,下次赚回来!”然后重新振作。
有时,当吴邪深夜因为那些错综复杂的谜团和沉重的责任而失眠,坐在客厅里发呆时,火麟飞会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沙发(或地铺)上爬起来,给他倒杯水,然后坐在他旁边,轻轻地哼唱。没有多余的安慰话语,只是那空灵的歌声,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去他心头的焦虑,让他能重新获得片刻的安宁。
甚至黑瞎子在经历了一次“经脉疏通”后,疼得龇牙咧嘴、浑身冷汗的时候,火麟飞也会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能量,一边低声哼唱《尘曦》。那歌声像是一剂无形的镇痛剂,分散着他的注意力,缓和着那刮骨疗毒般的痛苦。黑瞎子后来曾半开玩笑地说:“飞哥,你这歌比吗啡好使。”
而最大的改变,发生在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的失魂症,意味着他的人生是由无数个断裂的片段组成的,充满了空白和迷雾。那些丢失的记忆,如同沉在深海下的冰山,不知道何时会浮起一角,带来的是痛苦、迷茫还是其他,都未可知。因此,他常常会陷入一种长时间的沉默和放空,外人看来是冷静,实则是一种对抗内心虚无和混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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