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纷扰的小镇,莲花楼在官道上缓缓而行。火麟飞坐在车辕上,一边驾车,一边回味着刚才那场算不上酣畅淋漓的打斗。这个世界的“武功”,似乎更侧重于一种叫做“内力”的能量运用,招式变化反在其次。那个豹哥的掌力,刚猛有余,后劲不足,比起他熟悉的异能量,显得粗糙了许多。
“看来,得再收敛点力气才行。”火麟飞暗自思忖,“苗条俊说得对,太高调容易惹麻烦。”他虽然不怕麻烦,但毕竟答应了要送李莲花去庆州府,总不能一路打过去。
车厢内,李莲花靠窗坐着,窗外掠过的田野风光似乎并未入他的眼。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茶杯壁,脑海中反复浮现着火麟飞出手的画面。那绝非中原武林任何已知门派的武功路数,动作简洁、直接、高效,没有任何花哨虚招,每一击都直奔要害,追求最快的制敌速度。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掌心中那一闪而逝的赤芒,至阳至刚,沛然莫御,竟能轻易击溃一个内力已有小成的武者……这火麟飞,到底是什么来历?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绚烂的晚霞。火麟飞见前方路边有一处临水的平坦草地,环境清幽,便将莲花楼赶了过去停稳。
“李莲花,今晚就在这儿歇脚吧?有水源,方便。”火麟飞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
李莲花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点头道:“此处甚好,有劳火兄了。”
火麟飞手脚麻利地帮忙卸下马具,让马儿在河边饮水吃草,自己则撸起袖子,兴致勃勃道:“你休息,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野味,改善下伙食!总吃干粮怎么行!”说着,也不等李莲花回应,便身形一闪,没入了旁边的树林。
李莲花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摇头。这人精力之旺盛,实在异于常人。他缓步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河水洗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稍振。胸腹间那如附骨之疽的阴寒之气,因为火麟飞的存在,似乎被压制了不少,但并未根除,只是暂时蛰伏。他撩起衣袖,看着手腕内侧那若隐若现、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青色毒纹,眼神一片沉寂。
没过多久,火麟飞便提着一只肥硕的野鸡和几条用草绳穿起的鱼回来了,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看!今晚有口福了!”
他熟练地生火、处理食材,动作流畅,显然对此道并不陌生。李莲花本想帮忙,却被火麟飞按着肩膀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坐着等吃就行!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篝火噼啪作响,烤鸡和烤鱼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混合着草木燃烧的气息,竟有几分温馨。火麟飞一边翻动着烤架,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李莲花从未听过的奇怪小曲,神情专注而满足。
李莲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跳跃的火光映在火麟飞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这个神秘的男人,强大、热情、充满活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不仅温暖了他的身体,似乎也照亮了他这五年灰暗生命的一角。与他相处,让人不自觉地放松……甚至,生出一种久违的、想要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对李莲花来说,既陌生,又危险。
“好了!尝尝看!”火麟飞将一只烤得金黄流油、香气扑鼻的鸡腿递到李莲花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评价。
李莲花接过,道了声谢,小心地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很好吃。”他轻声赞道,这并非客套。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带着烟火气的、热乎乎的食物了。
“哈哈,那是!我火麟飞出马,一个顶俩!”得到肯定,火麟飞更加得意,自己也扯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吃起来,吃得满嘴是油,毫无形象可言,却透着一股率真的豪爽。
夜幕悄然降临,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清辉洒满大地。河水潺潺,虫鸣唧唧,四周一片宁静。
两人吃饱喝足,围坐在渐弱的篝火旁。火麟飞满足地拍了拍肚子,仰头看着满天星斗,感叹道:“这里的星星,真亮啊。”和他故乡被光污染的天空截然不同。
李莲花也抬起头,望着星空,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这五年来,他很多时候也是独自一人,看着这样的星空,感受着体内的毒和内心的孤寂。但今夜,身边多了一个人,感觉……似乎不那么冷了。
“李莲花,”火麟飞忽然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你中的毒,很麻烦吧?”
李莲花微微一怔,对上火麟飞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有关切,有好奇,但没有怜悯,也没有刺探,只有纯粹的坦荡。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是,有些麻烦。”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火麟飞皱眉,“我看你医术好像不错,自己也解不了?”
李莲花垂下眼帘,看着跳跃的火星,声音平静无波:“此毒名为‘碧茶’,天下至阴至寒之毒,无药可解。”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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