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一块被血浸透的烙铁,烙在京畿大营的上空。
校场之上,再无半分先前的懒散与腐朽。
取而代之的,是数万具正在被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的,疲惫不堪的躯体。泥浆、汗水与血渍混合在一起,糊满了每一张年轻或苍老的脸。兵器碰撞的声音,沉重的喘息,以及偶尔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汇聚成一曲残酷而崭新的交响。
叶惊鸿就站在那座染过血的高台之上。
他俯瞰着这一切,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京畿大营重组进度:12%。】
【士兵平均能量层级提升:0.1%。】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负面情绪,主要构成:怨恨,疲惫,恐惧。】
【分析:该情绪可作为“意志力”训练的初级养料,建议维持当前训练强度。】
翻整一块贫瘠的土地,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和代价。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到撕裂空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疯狂传来。
一名背插黑色令旗的斥候,坐下的战马已经口吐白沫,他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浴血,脸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破营门,嘶声力竭地怒吼。
“南疆八百里加急——!!”
话音未落,他便从马背上直挺挺地栽倒下去,人事不省。
整个沸腾的校场,瞬间死寂。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名斥候背上,那个由玄铁打造,封着火漆的信筒上。
叶惊鸿的身影,从高台上消失。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了那名斥候的身旁。
他没有去看那名斥候的死活,只是伸出手,将那个尚有余温的信筒,拿在了手中。
信筒上,除了皇室的火漆封印,还烙印着三根交叉的黑色羽毛。
南疆蛮族最高战备警报。
叶惊鸿捏着信筒,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在百丈之外,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太和殿。
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换代,尚未从废太子之事的阴影中走出的文武百官,再一次被紧急召集。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连光线都凝固了。
每一个站在这里的官员,脸上都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脆弱的神经彻底绷断。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叶惊鸿身披黑衣,腰悬长剑,走入殿中。
他身周三尺,仿佛有一片无形的真空地带。所有官员,都下意识地向两侧退开,低下头颅,不敢与他对视。
人屠。
无敌大将军。
这两个名号,是悬在他们头顶,最锋利的两把铡刀。
龙椅之上,大夏皇帝面沉如水,那双本该容纳天下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份来自南疆的急报,已经摊开在他的御案之上。
“念。”
皇帝吐出一个字。
一名老太监颤抖着走上前,展开那份用兽皮写成的奏报,用一种近乎于尖叫的,变了调的声音,念了出来。
“南疆急报!南蛮王风无忌,不知受何人蛊惑,于三日前,悍然起兵!”
“其人……其人自号‘南天王’,联合黑山、赤水、鬼面三大蛮族部落,聚兵五十万,反出南疆!”
轰!
大殿之内,瞬间炸开了锅。
“南蛮王?他怎么敢!”
“黑山、赤水、鬼面……天哪,这三大部落不是已经臣服百年了吗?他们是出了名的茹毛饮血,凶残成性啊!”
“五十万……五十万蛮族铁骑!他们已经连下三州,兵锋所指,城破家亡,血流漂洗!”
恐慌,如同最迅猛的瘟疫,在百官之中蔓延。
那些刚刚在权力斗争中幸存下来的文臣武将,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可以玩弄权术,可以党同伐异,但面对那群不讲任何道理,只知杀戮与毁灭的蛮族,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肃静!”
皇帝一声冷喝,蕴含着无上帝威,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国难当头,诸位爱卿,谁,愿为朕分忧,领兵平叛?”
声音落下。
大殿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武将,都低下了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胸口。
开玩笑?
领兵平叛?
那可是五十万连命都不要的蛮族疯子!谁去谁死!
况且,京城刚刚经历大清洗,军中宿将被屠戮一空,新提拔上来的那些,根本镇不住场子。
整个大夏,此刻唯一能调动天下兵马,唯一有能力对抗这股洪流的,只有一人。
所有人的视线,或明或暗,最终都汇聚到了那道唯一站得笔直的,黑色的身影上。
皇帝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叶惊鸿的身上。
那目光,深邃,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决断。
“大将军。”
皇帝的声音,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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