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冰冷,空洞,不属于三界六道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能让每一个生灵的神魂,都清晰地理解其意。
永恒的寂静。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来自宇宙终点的绝对敕令,瞬间冻结了青云门后山的一切。
正在挥汗如雨,做着深蹲的弟子们,身体僵在了半蹲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龇牙咧嘴的瞬间,连流下的汗珠,都停滞在了半空。
正在高台上,声如洪钟喊着口号的不动金刚,声音戛然而止,他那身比仙金还要璀璨的肌肉,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尘所覆盖。
正在一旁监督施工,确保每一块砖都符合《施工安全条例》的老黑天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
他的“秩序”大道,在这股力量面前,就像一张薄纸,被轻易地穿透,无视。
这股力量,不讲道理,不讲规则。
它,就是最终的规则。
“这是……”司律天君手中的规划图纸,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微的尘埃,他那模糊的面容上,道韵剧烈地波动着,“‘终焉’的气息……万法归寂,万道归墟……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为曾经的天庭顶级大佬,他们都曾在最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关于这种存在的记载。
它不是生灵,不是魔物,不是神只。
它是宇宙的熵增,是万物不可逆转的终点,是“寂灭”这一概念的具现化。
它没有意识,只有本能。
它的本能,就是抹除一切“活”着的东西,抹除一切声音,一切光亮,一切运动,将一切,都拖入绝对的,永恒的死寂。
而刚刚建成的,热火朝天的健身房,在它的“感知”中,无疑是这片天地间,最刺耳,最碍眼的“噪音”!
“不好!它的目标是健身房!”赵公明怪叫一声,他那身珠光宝气,在这股寂灭气息的笼罩下,也失去了所有光彩。
这可是他投资的!是他未来商业帝国的基石!要是被拆了,他找谁说理去?
“护住健身房!”赵公明一声大喝,手中的金算盘金光大放,无数由财运大道凝聚而成的金色符文,化作一道道锁链,试图将那座刚刚建成的健身房包裹起来。
然而,那些金色的符文锁链,在接触到那股无形的寂灭威压的瞬间,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赵公明的财运大道,在“终焉”面前,毫无意义。
钱,买不来生命。
“呔!”不动金刚最先从震骇中反应过来。
这里是他的道场!是他悟道的圣地!是他作为“首席健身教练”的职责所在!
岂容妖孽放肆!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不动金刚一声怒喝,那刚刚蜕变过的,融合了“饭道”与“戒律”的全新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金色的山岳,死死地挡在了健身房的前面。
他一拳轰出,拳风之中,不再是纯粹的佛法,而是夹杂着一股“吃饱了撑的”的,蛮横霸道的力量!
这一拳,足以打碎星辰!
然而,那足以撼动天地的拳劲,在冲入那片寂静区域后,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声音,被抹除了。
力量,被抹除了。
连带着拳劲所蕴含的“道”,也被抹除了。
不动金刚只觉得,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那股憋闷的反噬之力,让他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金色的佛血,险些喷出。
“此乃天道之劫,非人力可挡!”司律天君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它的‘道’,高于我们所有人。在它面前,我们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在加速自身的‘寂灭’。”
“秩序,在此无效。”老黑天尊缓缓吐出一句话,他手中的抹布,第一次,停下了擦拭的动作。
降龙罗汉道济,也从墙角站了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那双醉眼,此刻一片清明。
“他奶奶的,这玩意儿,比佛祖还难伺候。”
这群曾经站在三界顶点的存在,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他们的道,他们的法,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绝对的“终焉”面前,都成了笑话。
眼看着,那股寂灭的气息,就要将整个健身房,连同他们所有人,一起吞噬,抹去。
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不满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院子里传了出来。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
叶惊鸿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刚刚吃完午饭,正准备美美地睡个午觉,结果被外面这突如其来的“安静”,给弄醒了。
对,就是安静。
太安静了。
刚才还跟菜市场一样,叮叮当框框,一二三四喊个不停的后山,突然之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这种从极动到极静的突变,让他感觉耳朵里嗡嗡的,非常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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